灯管还在嗡鸣,电流声没断。
陈砾的手指还搭在桌沿,军功章的金属边硌着掌心。他没动,可眼皮跳了一下。
就在那一瞬,基因库方向传来短促的警报音,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鸟叫,响半声就没了。
他猛地转身,义肢撞上桌角,发出一声闷响。走廊的应急灯刚亮起来,红光一格一格地闪。他没等程远反应,直接往地下三层冲。
阿囡刚才去了基因库做例行数据备份。按计划,她不该碰核心层,但那孩子总想多看一眼自己的DNA图谱——她说那样能“看见家的样子”。
梯道狭窄,每一步都震得铁皮发颤。他左手扶墙,右腿发力,速度比平时快得多。拐过最后一个弯时,迎面撞上自动封锁门正在下降。只剩半米空隙。
他扑了过去。
肩膀卡进门缝,硬生生挤进去,落地时膝盖砸在地面。他没停,爬起来就往主控台走。
阿囡站在全息投影前,背影僵直。她的右手贴在左肩下方,那里有一块沙漏形状的胎记,此
刻正泛着暗红的光,像烧热的铁片。
“陈砾……”她声音很轻,没回头,“我听见了。”
“听见什么?”
“他们在叫我。”
陈砾走到她身边,抬手按向系统界面。指节叩了三下,动作干脆。他调出基因诊断仪的历史记录,画面回滚到三天前的检测日志。那一帧定格:胎记区域突然出现频率波动,与某种远程信号同步。
他再输入指令,启动触土觉醒的反向扫描模式。手掌贴上主控台金属面板,蓝光从掌心渗出,顺着电路纹路蔓延。几秒后,屏幕刷新。
两列DNA序列并排呈现。一列属于阿囡,另一列标注为“血鹰帮首领样本”,来源是半年前一次突袭中缴获的血液容器。
匹配度:72%。
下方一行小字:共享人工编辑段落,编号MS-0,标签“初代原型体残片”。
陈砾盯着那串数字,呼吸压低。
这不是亲子关系,也不是巧合。这是同一批实验的产物。
他正要关闭页面,通风管突然传来金属松动的声音。
头顶上方,一块检修盖无声滑开。
一个人影从里面落下。
身形瘦小,动作却极稳,落地时单膝跪地,右手机械臂撑地。他抬头,脸上蒙着布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漆黑,无光,像是死水。
陈砾立刻挡在阿囡前面。
那人没动,反而抬起左臂,指向主控台,又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他的手势很慢,带着某种训练过的节奏。
像是少年队的联络暗号。
可还没等陈砾回应,走廊尽头一道黑影疾冲而来。
程远到了。
他肩上的枪没卸,冲进来第一眼就锁住入侵者。没有警告,没有质问,反手抽出战术刀,横劈而出。
银光一闪。
机械臂应声而断,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断口处皮肉翻卷,露出嵌在皮肤下的芯片——沙漏形状,纹路清晰,位置正好对应阿囡胎记的地方。
那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靠墙滑坐下去。
阿囡冲了出去。
“别碰他!”陈砾喊。
但她已经蹲下,手指伸向那块芯片。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一瞬,芯片突然发烫,冒出一缕白烟。
她猛地缩手,胎记骤然变红,整个人晃了一下。
陈砾一把将她拉回来,顺势半跪在地,用身体挡住她视线。他的左腿义肢抵住地面,支撑着两人重量。
“你还记得教学棚第一天吗?”他说,声音很稳,“你写的第一个字是什么?”
阿囡喘着气,嘴唇发白。
“家。”她低声说。
“怎么写的?”
“围墙……里面,有麦苗。”
陈砾点头,手没松:“你现在就是种麦子的人。不是谁的复制品,不是实验品。你是阿囡。你是净土的孩子。”
她慢慢靠进他怀里,手指抠着他军大衣的纽扣,一下一下地抓着。
那边,程远捡起断臂,翻看芯片残留部分。他眉头皱紧,把东西递过来:“还能读。”
陈砾接过,直接命令系统强制提取信息。
意识里闪过一段影像。
昏暗的实验室,一排排玻璃舱浸泡在淡绿色液体中。每个舱里都有个孩子,年龄不超过十岁,左肩下方都有同样的沙漏胎记。镜头扫过编号牌:Project: Mother Seed。
画面切换。一个穿白袍的女人站在控制台前,声音经过电子处理,冰冷平直:“母体重启协议准备就绪。一旦主巢反应堆激活,所有克隆体将同步觉醒,基因锁链式崩解开始倒计时。”
影像中断。
陈砾睁眼时,主控台屏幕已自动重启。全息投影再次展开,这次是三维基因链模型。其中一条链正在断裂、重组,末端指向阿囡的心脏位置。
紧接着,整个系统界面突然黑屏。
一秒后,猩红数字炸开:
【文明倒计时:72: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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