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室里的怒气还未完全消散,就被另一种更为严酷的氛围所取代。
张沈薇将那只叫兔小妖的兔子放到一旁,走到练习室中央,拍了拍手,清脆的响声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下午的训练,是解决舞台上的‘意外’。”她冷声道,“巅峰盛典的舞台,什么都可能发生。音响故障,灯光失误,甚至观众发疯。我们必须把所有意外,都变成表演的一部分。”
一名工作人员立刻递上几张纸。
张沈薇扫了一眼,直接扔在地上:“第一种,音响突然消失。音乐停了,你们就用暗能量的律动做节拍,给我把节奏踩稳了,谁敢掉链子,谁就滚蛋。”
“第二种,灯光全灭或乱闪。那就让你们自己的能量发光,调整它的亮度和色彩,让你们自己成为舞台唯一的光源。”
“第三种,观众闹事。如果有人敢在下面发出杂音,就用你们的气场把他们吞了,用你们的表演让他们闭嘴。”
五人神情一凛,迅速站好队形。
话音刚落,张沈薇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响指。
激昂的音乐戛然而生,整个练习室陷入死寂。六人身体齐齐一僵,但那只是瞬间的迟滞。杨单猛地一甩罡锤,一股暗能量脉冲重重砸在空处,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成了新的节拍器。空越儿和张文蚀的配合没有丝毫紊乱,闵予溟与郑绳燃的收尾动作精准地卡在杨单制造的下一个“鼓点”上。
没有音乐,但杀气腾腾的节奏感却充斥着整个空间。
“不够,”张沈薇的声音像冰,“能量的节奏要让最后一排的观众都能感觉到心悸。”
第二次,她又是一个手势。
头顶的灯光瞬间全灭,练习室坠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几乎在同一时间,几股不同颜色的暗能量爆开。杨单的暗紫色罡风变得狂暴,空越儿与张文蚀的光影纠缠着撕裂黑暗,郑绳燃的黑色光带中迸发出触目惊心的血色流光。最惊人的是闵予溟,他身后的金色审判阵纹轰然亮起,神圣又诡异的符文在黑暗中烙下转瞬即逝的残影。
整个舞台,成了一场光怪陆离的能量秀。
“很好。”张沈薇终于有了些许满意,“下一个。”
刺耳的嘘声、尖叫和混乱的呐喊突然从四面八方的音响里炸开,仿佛有成千上万的黑粉正围着他们咆哮。
杨单的“暗爆冲击”这一次没有向外扩散,而是在炸开的瞬间向内急剧收缩,形成一个吞噬光线与声音的黑洞,那极致的压迫感让模拟的噪音都显得微不足道。六人整体的气势陡然拔高,动作愈发狠厉,每一个定格都像要将台下的敌人撕碎。
噪音还在继续,却已经无法钻进任何人的耳朵里。
“停。”
张沈薇的声音不大,却轻易地压过了所有嘈杂。工作人员关掉音响,练习室里只剩下六人粗重的喘息声。
“技术,合格了。但你们的心态,还是一坨屎。”她毫不留情地评价。
她走到他们面前,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
“巅峰盛典,会有数不清的镜头对着你们的脸,成千上万的人盯着你们的每一个毛孔。心理素质不过关,你们练得再好,也只是个笑话。”
她示意工作人员。
下一秒,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尖叫、以及更恶毒的咒骂声混合在一起,如同实质的浪潮,狠狠拍击着每个人的耳膜。练习室的墙壁都在嗡嗡作响。
这一次,他们没能撑住。
杨单握着罡锤的手开始发抖,空越儿的眉头拧成了死结,张文蚀下意识地避开了正前方的镜子,闵予溟的呼吸乱了,郑绳燃的动作彻底僵住。
“停。”
声音再次消失。
张沈薇走到杨单面前:“你的手在抖。你在乎那些骂声?‘狂书生’三十年不中,你会在乎几个腐儒的评价吗?把他们的声音当成你落榜时听到的废话,用你的锤子告诉他们,谁才是规矩。”
她转向空越儿:“你在担心什么?‘暗夜战姬’在战场上会皱眉吗?把台下当成你的军队,他们的欢呼是你胜利的号角,他们的嘘声是你敌人的哀嚎。”
她又走到张文蚀跟前:“躲什么?‘妖异暗狐’会怕几个人类的眼睛?他们就是当初侵占你家园的那些杂碎,他们的注视,是你复仇的动力。”
她的脚步停在闵予溟面前:“呼吸。‘堕天使裁决者’,你被同伴背叛时,听到的声音比这更恶毒。把台下每一个欢呼的人,都当成曾经赞美你又亲手将你推下神坛的伪善者。去裁决他们。”
最后,是郑绳燃。
“‘战锤孤狼’,你在顾虑什么?怕打得太烂?还是怕打得太好?战争抛弃了你,你早就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把这些声音,当成捆住你的命运枷锁,给老娘砸碎它!”
五人沉默着,胸口剧烈起伏。
“再来!”
轰——!
声浪再次袭来,比刚才更加狂暴。
但这一次,一切都变了。
杨单的手稳如磐石,他甚至露出一个狂傲的笑,罡锤挥舞间带着藐视一切的写意。空越儿的表情冷若冰霜,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君临战场的杀伐果断。张文蚀不再躲闪,他抬起头,那双狐眼里燃着妖异的火焰,仿佛在享受这场猎杀。闵予溟的呼吸变得悠远绵长,他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裁决机器,每一次能量的起落都带着审判的威严。郑绳燃则彻底化身狂战士,他不再是表演,而是在发泄,在破坏,每一锤都仿佛要砸穿这练习室的地板。
他们将张沈薇的话,变成了自己的本能。
声浪渐渐平息,最终化为寂静。
练习室里,只剩下六道交错的身影和浓得化不开的战意。
张沈薇看着他们,没有说“完美”,也没有说“很好”。
她只是冷冷地开口:“休息十分钟。”
她顿了顿,看着他们通红的眼睛和浸透汗水的衣衫,补充道:
“然后,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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