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的方海莲娱乐创作营,阳光还没完全穿透落地窗的磨砂玻璃,录音棚里已经弥漫着火药味。设备运行的低频嗡鸣,像一根绷紧的弦。
张彩纳琳站在调音台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金属边框,发出断续的“叩、叩”声。她盯着眼前那沓泛黄的乐谱,墨迹晕开,纸张边缘因反复翻阅而卷曲——那是六年前,她还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坐在琴房角落里,用一支铅笔描绘出的旋律。
“《蒲公英的约定》……”莓蜜蹲在地上,像只受惊的小仓鼠,小心翼翼地捡起散落的乐谱,草莓发箍在灯光下闪着塑料的、廉价的光泽,“纳琳姐姐,这首歌……好温柔啊,跟你现在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呢。”
“别碰。”张彩纳琳的声音没有回头,像淬了冰,“那些是垃圾,扔了。”
“可是……”
“我让你扔了。”
桃悦抱着尤克里里站起身,T恤上的彩色桃子图案在她胸前微微晃动。她看着张彩纳琳紧绷的侧脸,那张在舞台上永远带着甜美又疏离笑容的脸,此刻却像一块布满裂纹的冰。“纳琳姐,我们不是故意要翻你的东西。”桃悦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试图拂去空气中的火星,“只是……我觉得这些旋律,和《荆棘牢笼》的核心动机有共通之处。你看,如果把副歌部分的电子音效削弱,用尤克里里的分解和弦来铺底,两种情绪也许可以……”
“情绪?”张彩纳琳终于转过身,蓝紫色的眼眸里燃烧着被冒犯的怒火,“你跟我谈情绪?你以为在街头弹几首甜腻腻的口水歌,对着镜头说几句‘爸妈不在身边好可怜’,就叫情绪了?”
这话像一记耳光,莓蜜的眼圈瞬间红了。
桃悦的脸也涨得通红,抱着尤克里里的指节泛白。“纳琳姐,我们不是在卖惨……”
“那是什么?是行为艺术吗?”张彩纳琳步步紧逼,声音尖锐起来,“别天真了。你们所谓的‘治愈’,不过是给伤口贴一张可爱的创可贴,假装它不存在。而真正的治愈,是把伤口撕开,挖出里面腐烂的肉,让所有人都闻到那股臭味!是用黑暗对抗黑暗!”
她一把夺过莓蜜手中的乐谱,双手用力。
“刺啦——”
纸张发出刺耳的悲鸣,在寂静的录音棚里炸开。那首温柔的《蒲公-英的约定》,被拦腰撕成两半。
莓蜜吓得“啊”了一声,泪水决堤而出。桃悦立刻把她护在身后,自己却挺直了背,咬着嘴唇,像一株倔强的植物。
“纳琳姐……”桃悦的声音发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们确实是留守儿童,爸妈在外地打工,我们靠在社区广场弹唱攒学费、生活费,这些都是真的。我们唱那些‘甜腻腻’的歌,不是为了博取同情。”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汲取勇气。
“因为当我们唱歌的时候,那些在活动室里打牌的爷爷奶奶,那些下班路过、满脸疲惫的叔叔阿姨,他们会停下来。他们脸上的笑容是真的。他们说,我们的歌声让他们想起了还没长大的孩子,想起了小时候吃的糖。”
桃悦抬起头,清澈的眼睛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张彩纳琳。
“纳琳姐,你说治愈是撕开伤口。但我觉得,治愈也可以是……在伤口旁边,轻轻种下一朵小花。它挡不住血,也止不了疼,但至少,能让看着伤口的人,不那么绝望。”
张彩纳琳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看着桃悦那双眼睛,那里没有恐惧,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近乎愚蠢的、固执的温柔。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六年前的自己——那个坐在琴房里,用一把破旧的民谣吉他弹着《蒲公英的约定》,傻乎乎地相信音乐可以温暖整个世界的女孩。
但那个女孩已经死了。
在她被公司高层约谈,被告知“抒情民谣没有市场,你的形象必须转型”的那天;在她第一次穿上缀满铆钉的黑裙,化着烟熏妆,在舞台上嘶吼着《荆棘牢笼》的那天……那个女孩,就已经被她亲手埋葬了。
“你们……”张彩纳琳的声音变得沙哑,她低头看着手中被撕裂的乐谱,指尖无法控制地颤抖,“你们什么都不懂……”
就在这时,录音棚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张沈薇走了进来。她今天穿着一身墨绿色的丝质长裤套装,步伐轻缓,像一只在巡视领地的黑豹。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室内的狼藉——散落一地的乐谱碎片,泪眼婆娑的莓蜜,咬着嘴唇的桃悦,以及站在中央,像一座即将崩塌的雕像般的张彩纳琳。
“薇薇姐……”张彩纳琳的声音里透出无法掩饰的慌乱,她下意识地想将手中的乐谱碎片藏到身后,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张沈薇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到张彩纳琳面前。她伸出戴着黑色丝质手套的手,没有一丝烟火气地,从张彩纳琳颤抖的指间取走了那两片残骸。
她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
“《蒲公英的约定》。”张沈薇轻声念出乐谱上的标题,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很温柔的名字。这是你写的,纳琳?”
张彩纳琳咬紧嘴唇,喉咙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在问你话。”张沈薇的声音陡然转冷,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录音棚。她将两片乐谱在调音台上对齐,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拼接一件艺术品。
“……是。”张彩纳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她屈辱地低下头,“但那是很久以前的废稿,我已经不……”
“不什么?”张沈薇打断她,抬起眼,墨绿色的眼眸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直直地望进张彩纳琳的眼睛里,“不写这种歌了?还是……不再是那个曾经梦想着用音乐温暖世界的张彩纳琳了?”
张沈薇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拼好的乐谱,发出的声音比刚才张彩纳琳的敲击更轻,却更具分量。
“公司在你身上投了多少钱,才把你从一个抱着吉他的邻家女孩,打造成现在这个‘暗黑女王’。你现在却告诉我,你还留着这些东西?”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鞭子一样抽在张彩纳琳的神经上,“怎么,是想提醒自己,你随时可以变回去吗?还是说,你觉得你现在的‘黑暗’,根本就是个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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