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京都暗涌
朱廷琰回京的第七日,金陵收到了第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
信是墨痕暗中送来的,字迹潦草,显然是在匆忙中写就。清辞在烛火下展开信纸,一行行看下去,脸色渐渐凝重。
“……世子入京次日,便奉旨入宫。陛下在乾清宫单独召见,密谈两个时辰。出宫时世子神色如常,但属下注意到,世子右手食指有轻微割伤——这是世子紧张时的习惯动作,以疼痛保持清醒。”
清辞心下一沉。连墨痕都看出朱廷琰的紧张,可见宫中形势之严峻。
“……第三日,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振上折,参奏世子‘借整顿盐政之名,行排除异己之实’,并附上徐有年狱中血书一份,声称世子刑讯逼供,屈打成招。陛下留中不发。”
血书?徐有年在狱中还能递出血书?清辞冷笑。这分明是有人买通了狱卒,让徐有年翻供。
“……第四日,二皇子府中幕僚频繁出入各王府、官邸。京中流言四起,说世子此次整顿盐政,实为太子清除二皇子在江南的势力。更有甚者,传言世子私吞徐家半数家产,数额高达百万两。”
流言。又是流言。这手段与当初赵家如出一辙,但更狠毒,直指朱廷琰的动机和人品。
“……第五日,太妃宫中传出懿旨,言‘闻江南有贤女沈氏,通医理,善经营,特许其入宫觐见,为太妃调理凤体’。此旨已发往金陵。”
清辞瞳孔骤缩。太妃要见她!
这绝非好事。太妃若真与徐家有牵连,此番召见,只怕是鸿门宴。
“……世子让属下转告三小姐:太妃召见,不必惊慌。宫中自有安排。盐政后续,按原计划进行。江南之事,全权托付三小姐。”
全权托付。这四个字重如千钧。
清辞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窗外秋风萧瑟,吹得窗棂呜呜作响,像极了某种呜咽。
周嬷嬷端来安神茶,见她神色不对,担忧道:“小姐,可是京城出事了?”
“无事。”清辞接过茶盏,“嬷嬷,收拾一下,过几日我要进宫。”
“进宫?”周嬷嬷一惊,“小姐,这……”
“太妃懿旨,不得不从。”清辞声音平静,“放心,世子已有安排。”
话虽如此,她心中却无把握。宫中局势复杂,太妃虽不问世事,但能在先帝后宫屹立不倒,必有过人手段。此番召见,是福是祸,难说。
次日,应天府衙送来了正式文书——太妃懿旨到。
传旨的是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姓冯,是太妃宫中的管事。他宣读完懿旨,皮笑肉不笑地对清辞道:“沈三小姐,太妃娘娘听闻你贤德聪慧,特意召见。这是天大的恩典,你可要好生准备。”
清辞福身:“民女谨遵懿旨。只是不知……太妃娘娘凤体有何不适?民女也好准备相应的药材。”
冯太监打量她几眼,淡淡道:“娘娘只是年纪大了,有些气血不足。三小姐不是有那个什么‘玉容露’吗?带上些,让娘娘也沾沾光。”
这话听着平常,却暗藏机锋——若清辞真只带玉容露去,便是轻慢;若带多了,又显得刻意。
“民女明白了。”清辞神色恭谨,“不知何时启程?”
“三日后。”冯太监道,“咱家会派人来接。三小姐抓紧准备吧。”
送走冯太监,沈敬渊匆匆从衙门赶回,脸色铁青:“太妃为何突然召见你?这不合规矩!”
“父亲,”清辞扶他坐下,“太妃懿旨已下,不可违抗。况且……世子已知此事,说宫中自有安排。”
“世子知道了?”沈敬渊稍微松了口气,但仍忧心忡忡,“清辞,宫中不比金陵,一言一行都需万分小心。太妃虽不问政事,但她在先帝后宫经营几十年,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若她真想为难你……”
“女儿明白。”清辞点头,“但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沈敬渊长叹一声:“是为父无能,护不住你。”
“父亲何出此言。”清辞微笑,“女儿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父亲庇护的小姑娘了。这一路走来,女儿学会了一件事——”
她看着窗外渐黄的银杏叶,轻声道:“与其等待庇护,不如自己长出铠甲。”
二、锦绣困局
太妃召见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金陵。
原本门庭若市的锦绣堂,忽然冷清了下来。贵妇们依旧来买玉容露,但不再像从前那样热情寒暄,而是匆匆来去,眼神躲闪。
郑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东家,这可怎么办?这几日的营业额跌了三成!那些夫人嘴上不说,但分明是怕被牵连……”
清辞正在核对账目,头也不抬:“慌什么?该买的还是会买。那些不敢来的,本就不是真心客户。”
“可是……”
“郑掌柜,”清辞放下笔,“你觉得太妃召见,是好事还是坏事?”
郑荣一愣:“这……自然是坏事。太妃若与徐家有牵连,定会为难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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