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沈清辞回到沈府时,已是戌时三刻。
侧门处,周嬷嬷提着灯笼焦急地张望,见她出现,连忙迎上来:“姑娘,您可算回来了!老爷派人来问过三次了,说您一回来就立刻去书房见他。”
沈清辞心中微沉:“父亲可说了是什么事?”
“没说,但老奴瞧着,老爷脸色很不好看。”周嬷嬷压低声音,“还有,大小姐那边……一个时辰前,夫人派人把翠儿叫走了,到现在还没放回来。”
翠儿?沈清辞想起傍晚在仁济堂后门看到的那一幕。看来王氏已经察觉了什么。
“嬷嬷,你先回去,把房中那枚完整的羊脂玉环收好,藏到最稳妥的地方。”沈清辞低声吩咐,“记住,除了你我,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周嬷嬷脸色一凛,重重点头:“姑娘放心。”
主仆二人分开,沈清辞径直往前院书房去。书房里灯火通明,沈敬渊背对着门站在窗前,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道:“关门。”
沈清辞依言关上门,福身行礼:“女儿给父亲请安。”
沈敬渊缓缓转过身。烛光下,他的脸色确实难看,眼中布满血丝,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他盯着沈清辞,目光锐利如刀:“今日在王府,发生了什么?”
“回父亲,今日郡主设茶会品香,席间嫡姐……”沈清辞斟酌着措辞。
“说重点。”沈敬渊打断她,“你的马车为何绕道?为何比其他人晚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回府?还有——”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方才城西巡逻的衙役在一条巷子里发现了一个昏迷的车夫,经辨认,正是早上送你出门的那个。他手腕被刺伤,身上还有一块齐王府的腰牌。”
沈清辞心头一震。官府这么快就发现了?那黑衣人处理现场时,难道没有……
不,不对。如果黑衣人想隐藏痕迹,完全可以将车夫转移或者灭口。留下腰牌和活口,更像是故意为之——故意让官府介入,故意将事情闹大。
是谁?朱廷琰?还是另有其人?
“清辞,”沈敬渊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为父需要知道真相。”
沈清辞抬起眼,平静地迎上父亲的目光:“女儿今日在王府茶会上,确实遇到了一些事。”她将茶会经过简要叙述,隐去了自己对香灰的判断和厢房发现玉佩的细节,只说了郡主玉佩失而复得、沈清婉被怀疑的过程。
“后来女儿离开王府,车夫说主路被堵,提议绕道小巷。谁知进入巷子后,那车夫突然发难,要杀女儿。”她顿了顿,“幸亏有人出手相救,女儿才得以脱身。”
“有人相救?”沈敬渊眼神一凝,“是谁?”
“那人蒙着面,女儿没看清。”沈清辞避重就轻,“但他在打斗中从车夫身上击落了那块腰牌。女儿慌乱中捡起,本想着作为证据报官,后来想想事关齐王府,恐生事端,便先回来了。”
这话半真半假,却最是稳妥。既解释了腰牌的来历,又将黑衣人的身份模糊处理。
沈敬渊沉默良久,在书房里踱了几步,忽然问:“你可知,齐王府为何要对你下手?”
“女儿不知。”沈清辞顿了顿,“但女儿猜想,或许与王府茶会有关。”
“说下去。”
“今日茶会上,郡主对女儿多番试探,言语间提及世子。后来玉佩失窃一事,看似针对嫡姐,实则……”她停住了话头。
“实则什么?”
“女儿不敢妄加揣测。”沈清辞垂眸,“只是觉得,一切太过巧合。玉佩偏偏在女儿去过的厢房找到,香灰的线索又指向嫡姐,最后还有绿衣丫鬟的目击——环环相扣,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
沈敬渊停下脚步,目光深沉地看着她:“那你认为,设局的人是谁?郡主?还是另有其人?”
“女儿不敢断言。”沈清辞轻声道,“但女儿记得父亲说过,金陵城要起风了。或许,女儿只是恰好站在了风口。”
这话说得巧妙,既点明了局势,又将自身置于被动位置。
沈敬渊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叹了口气:“清辞,你比为父想的还要聪明。”他走回书案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封密函,“你看看这个。”
沈清辞接过密函,展开一看,心头巨震。信是魏国公府送来的,落款是朱廷琰的亲笔。内容简明扼要:齐王世子朱聿铭三日后将抵达金陵,名为游历,实为督察江南盐政。信末附了一句:“令媛今日之险,恐为前奏。望沈公早作绸缪。”
“世子……怎么会给父亲送信?”沈清辞抬头,眼中是真切的困惑。
沈敬渊苦笑:“为父也不解。但这封信是今日午后送到的,那时你还在王府茶会。”他顿了顿,“清辞,为父再问你一次——你与世子,究竟是何关系?”
“女儿与世子,确实只有数面之缘。”沈清辞坦然道,“诗会一次,王府宴会一次,今日茶会算是第三次。每次都是公开场合,并无私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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