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造船厂,或者说,曾经是东江造船厂的那片土地,此刻正上演着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奇观。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破,没有遮天蔽日的烟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神迹的“消融”。
以厂区原有的边界为限,一道淡蓝色的、肉眼几乎无法直视的能量光膜冲天而起,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倒扣的碗状结构,将整个厂区笼罩其中。从外部看,光膜内部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扭曲,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
但在内部,在总控室强化玻璃后的杨海眼中,他看到的是物质的“归零”。
巨大的船坞,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从边缘开始,钢筋水泥、合金板材、复杂的管线……所有构成船坞的物质,都在一种温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作用下,分解成最基础的能量流和物质流,如同百川归海,被吸入地下那早已准备就绪的“行星级物质传送阵列”。
这不是破坏,这是最高效的拆迁,是物质的回收与重构。
LV5的超级船坞模块,其庞大的结构在几分钟内便化作了奔涌的数据流和能量,通过深埋地底的超导管道,被传送到系统标注的“近地轨道预设坐标”。紧接着是那些已然落伍的LV3、LV4的智能龙门吊、材料精炼厂、能源核心……它们如同积木般被有条不紊地拆解、吸收。
地面在“沉降”。不是塌陷,而是整体的、均匀的下沉。原本高出周围地平线的厂区地基,正以恒定的速度降低高度,剥离出来的土石方同样被转化、传送。
效率。极致的效率。
杨海甚至能通过系统界面,实时看到资源点储备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飙升,那是物质转化带来的收益,同时,另一个代表“轨道建设进度”的百分比条,也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推进。
【行星级物质传送阵列运行稳定…能量输出97.4%…物质流吞吐量峰值…】
【近地轨道船坞基础框架构建中…1.2%…】
【警告:检测到多方向、多频段高强度探测信号持续扫描隔离区域。是否启动“信息扭曲”反制措施?】
系统的提示音冷静地在脑海中响起。
杨海瞥了一眼外部监控画面。虽然淡蓝色的光膜隔绝了大部分物理窥探,但他能想象得到,此刻的外界,尤其是那些一直盯着这里的“眼睛”,该是何等的惊骇与混乱。
“启动。”他淡淡下令。
下一刻,光膜外侧的景象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在那些窥探者的传感器和肉眼看来,光膜内部的景象变得更加模糊不清,并且开始呈现出一种“建设中的工地”的假象——那是系统模拟出来的、符合人类认知的拆迁和准备场面,用以掩盖其下正在发生的、真正惊世骇俗的进程。
“让他们看他们‘该看’的。”杨海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他需要时间,需要这偷天换日带来的宝贵时间窗口。
……
正如杨海所料,外界的震动远超想象。
东江厂被一个巨大能量罩覆盖的消息,几乎在几分钟内就摆在了全球各大势力首领的案头。
“能量罩?哪种类型的?电磁屏蔽?等离子体?还是我们未知的技术?”北美某处秘密指挥中心,一位三星上将对着屏幕低吼,屏幕上正是卫星传来的、那片模糊的淡蓝色区域。
“无法分析其具体构成!我们的所有探测手段,无论是雷达、红外、激光还是重力感应,在接触那层光膜后都发生了严重畸变和衰减!它几乎反射和吸收了一切!”
“里面呢?能看到什么?”
“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似乎在进行大规模的拆除作业…但细节完全无法分辨!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在看!”
“见鬼!这杨海,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要把整个船厂搬走?”
类似的对话在克里姆林宫、唐宁街、爱丽舍宫等地同步上演。困惑、焦虑,甚至是一丝恐惧,在高层之间蔓延。东江厂展现出的技术,已经一次次突破了他们的预期,而这次,更是完全超出了理解范畴。
“命令所有监视单位,提高警戒级别!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手段,我要知道那里面到底在发生什么!”
“联系我们在华夏内部的人,不惜一切代价,获取情报!”
“启动应急预案‘旁观者’,我们需要评估…这种技术可能带来的战略失衡。”
暗流瞬间化为狂涛。无数的指令发出,无数的间谍被激活,无数的卫星调整了轨道。全球的目光,前所未有地聚焦于华夏东南沿海那片被淡蓝色笼罩的区域。
……
华夏,最高指挥部。
周老将军和一众核心将领、智库专家,同样在密切关注着东江厂的异变。与外界不同的是,他们通过一条绝密的、直接连接总控室的量子通讯线路,能获得一些模糊但真实的信息。
“物质传送…轨道建设…”周老将军看着屏幕上杨海传来的、经过高度简化处理的报告,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当这份报告真的摆在面前时,带来的冲击力依然是毁灭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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