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地轨道,四百二十公里高度。
这里并非绝对的虚空,散布着数以万计的大小航天器、火箭末级残骸、以及碰撞产生的碎片。它们如同环绕地球的金属尘埃带,无声地诉说着人类航天六十余年的足迹与代价。
此刻,在这片繁忙而危险的空域,一场无声的变革正在上演。
数台之前参与过“广寒宫”救援的“星轨工蜂”平台,以及更多新近发射的、体型稍大、被称为“星轨工蜂-重型”的平台,正按照零计算出的最优路径,进行着一场精密如钟表啮合般的协同作业。
它们的任务,不再是救援或支撑,而是——建造。
作业的核心区域,位于一个相对“干净”的轨道面上。这里已经被前期发射的数十个标准集装箱大小的“基础结构单元”所占据。这些单元表面覆盖着哑光黑的涂层,只在对接接口处闪烁着微弱的指示灯。
“工蜂”们穿梭其间。它们伸出强力的机械臂,抓住这些重达数吨的单元,以毫米级的精度,将其嵌入预设的卡槽和对接环。高能激光焊枪和电子束焊机喷吐出细微的光芒,在真空中无声地将接口熔铸为一体。特殊的太空胶合剂被注入缝隙,迅速固化,形成第二道密封。
整个过程,没有人类的直接干预,没有冗长的地面指令确认,只有“工蜂”之间通过局域量子网络进行的、纳秒级延迟的数据交换和动作协调。它们如同一个拥有集体意识的太空建筑蚁群,高效、精准、不知疲倦。
渐渐地,一个庞大结构的雏形,开始在这寂静的虚空中浮现。
那是一个非对称的、充满几何美感的框架结构。中心是一个粗壮的、未来将作为主轴的圆柱体,目前还只是骨架。从主轴延伸出多个不同大小的连接节点,有的明显是为未来对接更大舱段预留的港口,有的则已经安装了初步的太阳能帆板基座和通讯天线阵列。整个结构散发着一种冷峻而强悍的工业力量感。
这就是“星港一期”——近地轨道综合服务枢纽的龙骨。
东江厂,地下总控中心。
杨海站在巨大的全息投影前,看着代表“星港一期”骨架的三维模型,正在由无数绿色光点(代表已安装单元)和黄色光点(代表待安装或在途单元)逐步填充、延展。旁边实时滚动的数据流显示着施工进度、结构应力、资源消耗等无数参数。
“主体框架完成度37.2%。所有‘工蜂’平台状态良好,作业效率超出预期模型3.7%。”零的电子音汇报着。
“能源核心模块和主控计算中心的发射准备呢?”杨海问道。骨架搭起来,还需要心脏和大脑。
“‘羲和’级聚变能源核心模块已完成最终地面测试,将于12小时后,由‘长征九号’改进型运载火箭,从海南文昌航天发射场发射入轨。”
“‘河图’级主控计算中心(量子神经网络阵列)已封装完毕,发射窗口定于48小时后,从拜科努尔航天发射场,由‘联盟-5’型火箭发射。”
使用不同国家、不同型号的火箭,分散发射关键模块,是杨海刻意为之的策略。一方面可以利用现有的、成熟的发射服务,降低成本和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将利益进行捆绑,让更多势力参与到“星港”的建设中来,形成“你中有我”的复杂局面,增加潜在对手的破坏成本。
当然,这些火箭发射的,只是经过伪装的外壳和部分非核心部件。真正的能源核心和计算中心核心,将由“星轨工蜂”在轨道上,利用系统提供的特殊材料进行“二次构筑”。确保核心技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通知各方,按计划执行发射任务。‘工蜂’舰队做好在轨捕获和引导准备。”
“明白。”
杨海的目光,掠过正在成长的“星港一期”骨架,投向更遥远的虚拟蓝图。那上面标注着“星港二期”(月球轨道中转站)、“星港三期”(拉格朗日点深空港)乃至更宏伟的“星际船坞”的构想。
路,要一步一步走。但这第一步,必须迈得坚实而响亮。
“零,以‘星港守护者’名义,发布‘星港一期’招募公告。”
“内容?”
“星港一期,近地轨道综合服务枢纽,现面向所有遵守‘星港公约’的实体,开放部分泊位租赁、在轨实验平台租赁、以及特定轨道服务优先预约权。详情及申请标准,参阅附件。”杨海顿了顿,补充道,“附件里,把资源兑换表的价格,上调20%。”
既然需求旺盛,那么,涨价自然是理所应当。这就是掌握核心科技和稀缺通道的定价权。
“公告已拟定,随时可以发布。”
“发。”
几乎在“星港守护者”公告发出的瞬间,地球各主要航天机构和大国的相关部门,再次被引爆。
他们看着那已经初具规模的轨道结构效果图,看着那明码标价、甚至涨了价的租赁和服务清单,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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