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终点 第17章 魏老太回家

其实魏老太太昨天就出了院，是魏乐心以儿子天天想姥姥为理由把老太太留了下来。天天是姥姥带大的，自然和姥姥特别的亲近。小家伙围着姥姥身前身后的转，一会儿给姥姥嘴里塞一瓣橘子，一会儿给姥姥捶捶肩膀，这让心情一直处于低谷的魏老太太缓缓滋生出几丝温暖来。而这也正是魏乐心的用意所在。

魏老头患有癫痫，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脾气也很是暴躁，所以家里有什么事情大伙也都是很默契的瞒着他，对于魏乐文的事，老头是一无所知的。而这种善意的隐瞒也恰恰加剧了魏老太太的痛苦。

在这个家里，无论在精神上还是体力上，老太太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一切，倔老头依旧是以往的不体贴不体谅，有情绪时还是会拿老太太撒气。

这些事情是魏乐心在母亲住院期间才想到的，她为自己对母亲境遇的忽略感到懊悔。

父亲的性情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但她深知一点：其实父亲并不是不在乎母亲，他只是被自己树立的大男子主义的观念给束缚了住而屏蔽了自己的初心。

事实上，他们那一代人大多数婚姻都被他们所谓的大男子主义毁了幸福。“打出的媳妇儿揉出的面”，“媳妇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些都是男人们打压媳妇儿的口头禅，在那个年代，男人怕老婆疼老婆会被别人嘲笑，会被人喊成是“窝囊废”。于是男人们为了自己看起来更爷们儿些，个个成了“窝里横”。

魏老头就是个典型的窝里横。

魏乐心故意在父亲面前营造出母亲患上重病的氛围，她就是想让这老头在睡不着觉的时候好好反省一下，母亲不是铁打的，她也会倒下，让他好好体会一下没有母亲的日子，让他感知一下母亲在他生命里的重要性，让他担心，让他后悔……

可是方案才实施没几天，老太太倒坐不住了！

魏乐心看着母亲火烧屁股似的夹起小包往外走，感觉自己的滔滔情怀瞬间被这个老太太的小碎步无情碾压。

魏老太太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就忙着去穿鞋，嘴里还不断催促着魏乐心，魏乐心咧嘴苦笑。这么早就把老太太放回去，自己真是白忙乎一场。

魏乐心老牛拉车似的把车开到魏家，娘俩一路无话。其实老太太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她深知一个道理：人要不亲近，住多好的房子也不会如意。

她自己虽然只在女儿家住了一天多，但心里跟明镜似的。宁远对自己倒还热络，但是对魏乐心带搭不理那一出，应该是俩人正闹着别扭。

宁远的女儿宁以晨，魏老太太还记得魏乐心初次领她回魏家的样子，那年她才六岁，如今一晃也是个十六岁大姑娘了。这孩子从小就难带，娇惯，任性，奶奶护着，爸爸惯着，有错一句不让说。现在长大了，跟魏乐心越发隔着肚皮。

宁远的母亲更不用提，为人霸道强势，对待媳妇儿更是冷漠排斥，自女儿进门就没给过一句好听的话。宁以晨从小跟着她奶奶耳濡目染，听的最多的便是奶奶对后妈的挑剔和嫌弃，自然难以和魏乐心走的亲近，所以就算魏乐心从结婚以来一直小心翼翼的隐忍，那个家也是矛盾不断。

这桩婚事当初自己就是不大支持的，后妈本就难当，更何况老宁婆子又是个极难相处的人。如今看着魏乐心这十年的付出也没有打动宁家的任何一个人，老太太心里真是为女儿不值。

车速虽慢，好在路途不远，二十多分钟后老太太终于盼到了家门儿。

事实证明，魏乐心的心思还是起了一些作用。以往魏老头见着魏老太太是背着个手耷拉个脸的，但这次没有。

老头应该是听见了有车开过来的声音，就想到了是老伴儿回来了，颤颤巍巍把着墙角偷瞄着刚下车的娘俩，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童一般。魏乐心喊了一声“爸”，老头有气无力应了一声，还故意拖着长音。

魏老太太只是四天没在家，家里已然造的没个样了。魏乐心帮着母亲收拾了大半天，回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小区里各家的窗户中都透出发黄的暖光来，减弱着深冬的寒意。

推门进屋时，宁远和宁以晨正坐餐桌旁有说有笑地吃晚饭，见到魏乐心进来，父女俩同时敛了笑容。魏乐心轻轻问了一句：“今儿个周二，你咋回来了？”

宁以晨回答：“放假了，寒假提前一周放了。”

“哦，那咋没给我打电话让我接你呢？”

“我给我爸打了。”

宁以晨平淡的语气中，那个“爸”字却咬的突出，魏乐心向宁以晨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这个家里向来如此，每当魏乐心和宁远发生点儿不愉快，或是婆婆和宁以晨对魏乐心有不满时，他们三个都会形成统一战线来对垒魏乐心。宁以晨毕竟是个孩子，态度还算好些，要是换做婆婆就直接开骂了。

从嫁过来那天宁远就明确告诉过魏乐心，老妈第一，姑娘第二，在这个家里没有对错之分，只要老妈和姑娘不高兴了，那一定魏乐心做的不到位。

父女俩吃完饭就掐着手机各忙各的去了，魏乐心看看桌子上那盘黑黢黢的菜，一看就是误把老抽当成了生抽，也不知道是谁的杰作，估计又是边玩手机边炒的菜。

她也没什么食欲，就把餐桌拾掇干净，当拿起那半盘杰作时不由犯了犹豫。本想倒掉又怕触碰到谁的敏感神经。心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把剩菜放入冰箱。

九点多，魏乐心看着天天睡着后冲了个澡。她换好睡衣刚要上床，催账的再次来了电话。她一看电话号码赶紧去了卫生间。电话那头反复提醒她一定要诚信，她也不敢说别的，只能满口答应。

放下电话魏乐心是又紧张又生气。紧张的是他怕宁远听见什么，生气的是，三个月的期限毕竟还没到，这时不常的就过来个来电提醒，催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