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不再是灰暗混沌中模糊感知的暖意,也不是阵盘符印透进来的、经过层层过滤的微光。
这一次,是切切实实的、带着温度、轮廓和色彩的光。
乔心薇“感觉”到自己像是从深不见底的水渊底部,被一股温柔却坚定的力量,缓慢地、一点点地托向水面。周围粘稠的黑暗逐渐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朦胧的、泛着淡淡暖金色的光晕。这光晕并非来自外界,似乎源于她自身意识核心那点淡金色光点的持续“呼吸”与“脉动”。
伴随着对光的感知,其他的感觉也如同解冻的溪流,开始重新“苏醒”。
她“感觉”到了“边界”——不是阵盘空间的边界,而是她自身意识凝聚体的边界。那些曾经离散飘零的淡银色灵魂碎片,在过去漫长的温暖呼唤和刚才剧烈的内外冲击刺激下,已经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围绕着她淡金色的核心,初步“编织”成了一个极其脆弱、却真实存在的、朦胧的意识“茧”。
她“感觉”到了“连接”。那根始终牵引着她的、由江浩灵魂力量构筑的温暖“脐带”,此刻正以一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更加“直接”的方式,连接在她的意识“茧”上。她能模糊地感知到“脐带”另一端传来的、极其复杂混乱的波动:有几乎要熄灭的虚弱,有不顾一切的疯狂余韵,有深切的担忧,还有……一丝微弱的、近乎绝望的惊喜。
江浩。
这个名字在她意识中清晰地浮现,带着难以言喻的心痛、焦急和无尽的爱怜。她“知道”他为了维持这条连接、为了保护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还有另一条更纤细、却更加“紧密”的连接,如同血脉的共鸣,从另一个方向传来。那连接中带着孩子气的惊恐余悸、深深的依赖,以及感受到她“存在”变化后,本能涌出的、纯粹的喜悦和委屈。
小宝。
她的心(如果意识体有心的话)猛地揪紧。孩子也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触碰”他们,想要确认他们的状况,想要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这个强烈的意念,驱动着她刚刚凝聚成型的意识“茧”开始尝试“动作”。
最初只是极其细微的“震颤”,如同雏鸟第一次尝试振动湿漉漉的翅膀。但这种“震颤”很快便与她独特的“道韵”频率产生了共鸣!那融合了科学逻辑、阵法玄奥与空间感悟的特殊波动,不再是无意识的散发,而是开始被她初步凝聚的意识所引导、所“塑形”!
她尝试着,将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存在感”和“安抚”意念,顺着连接着江浩的那条温暖“脐带”,小心翼翼地传递过去。
没有具体的语言,只是一种纯粹的情绪和确认:“江浩,我在。停下来,休息。我能感觉到你了。”
维生舱内,江浩的意识正在药物的强力抑制和自身濒临崩溃的虚弱中沉浮。突然,一股无比熟悉、无比清晰的“触碰感”,如同甘霖般降临在他几乎干涸的灵魂感知中!
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道韵波动,而是……带着明确“意志”和“情感”的直接“交流”!
虽然微弱,却无比真实!
“心……薇……?”
他残存的意识发出不敢置信的、颤抖的回应。那疯狂抗拒药物抑制、试图继续维持灵魂输出的执念,如同遇到了最有效的解药,瞬间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却充满狂喜的松懈。他不再对抗,任由药物和维生系统将他从自我毁灭的边缘拉回,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那突如其来的、奇迹般的“触碰”中。
同时,另一股更加温柔、充满怜爱和安抚的意念波动,也轻轻拂过了飞行器上刚刚被林风抱下舷梯、依然有些萎靡的小宝的意识。
“小宝,妈妈在。不怕。”
小宝浑身一颤,猛地睁大了眼睛!刚才服下丹药后一直萦绕的昏沉和残留的冰冷感,仿佛被一双温暖的手瞬间拂去。他清晰地“听”到了!不是用耳朵,而是在心里!是妈妈的声音!虽然感觉有些不一样,更轻,更像直接在心里响起,但那感觉绝不会错!
“妈妈!”他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惊喜,挣扎着想要从林风怀里下来。
林风和紧随其后的云鹤同时一震!他们都感觉到了小宝神魂状态那突如其来的、堪称奇迹的稳定和雀跃,更隐隐察觉到了一丝极其精微、却无比特殊的灵魂波动从小宝身上一闪而逝,投向了核心医疗区的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激动。难道……
“快!”云鹤声音都有些发颤,“去医疗区!”
此刻,核心医疗区内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
刺耳的警报声大部分已经停歇,只剩下仪器规律的、平稳的嘀嗒声。医护人员们面面相觑,看着监控屏幕上江浩那虽然依旧极其糟糕、但所有危险指标都开始稳步回落、趋于“稳定虚弱”而非“崩溃”的数据,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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