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刻,乔心薇感到心脏被无形的力量攥紧了一瞬。她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转回主屏幕,转回那片正在被黑暗侵蚀的大地。
“报告!地脉污染半径已达一百二十公里!污染区域内地表温度上升至三百摄氏度,所有生命体征消失!”
“魔气浓度指数级增长,已形成局部魔域环境!”
“卫星探测到地壳异常运动,疑似地心能量被大规模抽取!”
数据流在屏幕上疯狂滚动,每一个数字都在描绘着末日的图景。那黑暗的脉络不仅在地表蔓延,更深入地壳,如同贪婪的根须,疯狂汲取着这颗星球亿万年来积累的生命能量。
栖神山早已面目全非。曾经被乔心薇精心布置聚灵阵、灵泉流淌的山谷,如今只剩下一个不断喷涌着暗红岩浆和漆黑魔气的巨大坑洞。魔将站在坑洞中央,巨斧仍深插地底,它闭着双眼,仿佛在聆听大地的哀鸣,享受这污染与征服的过程。它周身弥漫的威压随着魔域的扩张而不断增强,仿佛这片被污染的土地正在成为它力量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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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室内。
江浩盘膝坐在特制的阵法中枢前。室内光线柔和,墙壁上镌刻着层层叠叠的隔音、防护和灵力增幅符文。但即便如此,他仍能隐约感受到来自遥远栖神山方向的、令人心悸的魔压。
他闭上眼,手中紧握乔心薇给的玉佩,温润的触感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心。然后,他将全部心神沉入识海,循着乔心薇传递过来的信息流,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朝着栖神山地底深处“探”去。
这个过程极其危险。他的神识必须穿越数百公里的空间距离,更要穿透浓郁魔气的干扰。魔气对纯净的灵力与神识有着天然的侵蚀性和敌意,如同在硫酸海中游泳。他只能将自身灵力波动压制到最低,模拟出近乎“虚无”的状态,并借助乔心薇预先布设的、尚未完全断绝的阵法灵力脉络作为掩护和通道。
地底的世界,在神识的感知中光怪陆离。原本应流淌着温和土灵之气的灵脉,此刻被漆黑的魔能粗暴地侵占、扭曲,发出痛苦的“呻吟”。那些熟悉的阵法节点——他曾亲眼看着乔心薇一点点布置,有些甚至是他亲手埋下灵石——大部分已经黯淡无光,被魔气腐蚀得支离破碎,少数还在顽强闪烁,如同风中之烛。
找到了!在灵潭原址下方约三百米处,一处依托天然晶洞构筑的核心阵法枢纽,因为埋藏极深且有乔心薇留下的强大守护禁制,竟然还在运转!虽然光芒微弱,与主脉的联系大半中断,但它就像一颗深埋地底的种子,仍在倔强地散发着纯净的灵气波动,与周围汹涌的魔能艰难抗衡。
江浩的神识如同最轻柔的羽毛,缓缓“降落”在这个残存的枢纽上。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过强的灵力波动引起魔将的警觉。他仔细感知着枢纽的结构、残存的灵力回路、以及与周边地脉若断若续的联系。
乔心薇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不是强行激发这个残阵去对抗魔将——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而是利用它作为一个“引信”,一个“坐标”。在魔将利用地脉能量构建邪阵的关键节点上,人为制造一个微小但精准的“短路”或“逆流”,扰乱其能量抽取的稳定性和方向性,为外部九州结界塔的全力一击创造稍纵即逝的破绽。
这需要绝对的耐心、精妙的操控,以及对时机近乎本能的把握。必须在魔将邪阵运转到某个脆弱点的瞬间出手,早了或晚了都无效,且必然暴露。
江浩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灵力透过远程连接阵法,如同涓涓细流,极其缓慢地注入那个地底枢纽,小心翼翼地温养、激活着其中残存的符文,并与那些尚未完全被魔气侵蚀的地脉支流重新建立极其微弱的连接。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万米高空的钢丝上行走,脚下是沸腾的魔海,而钢丝正在被腐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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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中心。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
屏幕上的黑暗区域仍在扩大,已经逼近一百五十公里。污染边缘开始出现一些扭曲、畸变的低等魔物,它们从焦黑的土地中爬出,嘶吼着,本能地朝着尚有生机的人类聚集区方向蠕动。部署在第二防线的灵能军团已经与这些魔物前哨交火,激烈的枪炮声和法术爆炸的光芒在屏幕一角闪烁。
“不能再等了!”一位军方代表看着不断攀升的伤亡数字和蔓延的黑暗,声音沙哑,“乔顾问,江先生那边还没有信号吗?我们必须立刻发动攻击,哪怕只能延缓它的速度!”
乔心薇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魔将的身影,以及它脚下那不断脉动、仿佛心脏般跳动的黑暗阵图。她的神识分出一缕,始终感应着静室方向那微弱的、熟悉的灵力波动。她能感觉到江浩正在地底进行着何等精微而危险的操作,如同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雕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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