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
养心殿里,灯火比平日亮堂了好些。
贺兰掣回到寝殿时,睡意全无。
身上那股猎人般的兴奋劲儿还在血管里头窜腾着。
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就是苏子叶那双眼睛。
清澈。
又带着点儿狡黠。
还有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啧啧……
他越琢磨,心里那股火苗就蹿得越高。
不是怒火。
是一种混杂着兴奋与征服欲的火焰,烧得人心痒痒的。
这个女人,确实就像个藏着无数层秘密的套匣子。
每打开一层,都让他更加欲罢不能。
可兴奋之余,他又想起自己最后离开时那阴沉的脸色。
还有那冷硬的态度。
她最后那一下明显的瑟缩,不是装的。
自己是不是……太凶了些?
万一把她吓破了胆,以后再也不敢跟他‘玩’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念头一冒出来,贺兰掣心里竟生出几分懊恼。
他烦躁地在殿内踱了几步。
猛地停下。
“李福来。”
“老奴在。”
李福来躬着身,悄无声息地滑了过来。
“明日备些安神的补品,朕……朕去澄光殿瞧瞧她。”
贺兰掣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尽量在为自己的心软找着借口。
“朕今天太凶了些,她应该被吓着了。”
“她那身子刚刚大病初愈,可别真被吓出啥毛病来。”
李福来心里跟明镜似的。
脸上却不动声色。
“圣上,万万不可。”
贺兰掣眉峰一挑,有些不悦了。
“为何不可?”
“圣上,请恕老奴斗胆直言。”
李福来抬起头,眼神里是老江湖的通透和精明。
“您方才不是说了,要陪静嫔娘娘好好玩玩吗?”
贺兰掣没吭声,等着他的下文。
“圣上,您想想。”
李福来往前凑了半步,压低了声音。
“这钓鱼啊,尤其是钓那最机灵、最稀罕的鱼,最忌讳的就是心急。”
“钓鱼?”
贺兰掣被他这个比喻弄得一愣。
“是啊。”
李福来继续道。
“静嫔娘娘,不就是那条最与众不同的鱼吗?”
“您今晚已经把鱼饵放下去了。”
“鱼儿也试探着碰了碰,却并未咬钩。”
“您要是现在就收竿,不但钓不到鱼儿,鱼儿还会因此受了惊吓,就再也不会上钩了。”
他见贺兰掣的脸色有所松动,便继续趁热打铁。
“您今晚这叫。”
“接下来,您总得给这鱼儿一点时间,让它在水里游一游,琢磨琢磨。”
“如果您今夜才怒气冲冲地离开,明日就又眼巴巴地送补品过去,这算什么?”
“这不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诉静嫔娘娘,您这天子之怒,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吗?”
李福来越说越起劲儿。
“她一旦拿捏住您的这份心软,以后,只怕会更加有恃无恐。”
“那您在这场里,可就落了下风了。”
贺兰掣边听边不住地点头。
这老狐狸,说得在理。
“您的威严,您的神秘,才是最牢固的鱼线。”
“您得让她等,让她猜,让她心里没底。”
“让她从笃定您不会怪罪,变成不确定您到底会不会怪罪。”
“等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您再出现,那才是真正的惊喜,才能一举拿下。”
李福来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捧了皇帝,又点明了利害。
贺兰掣眯着眼睛,细细品味着李福来的话。
这老狐狸,确实把他的心思揣摩得透透的。
他想要的不就是一个征服的过程吗?
如果太轻易,反而没意思。
李福来见皇帝听进去了,便趁热打铁。
“再有,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看看这池水被搅浑之后,都会有哪些鱼虾蹦出来。”
“静嫔娘娘圣眷正浓时,谁都敬着她三分。”
“可一旦的流言传开……这才是真正彰显娘娘本事的时候。”
“您不是想看她的,喜欢看她‘折腾’吗?”
“那您不给她个绝境,她的招数又怎么会使出来给您看呢?”
贺兰掣越听,越觉得这话对自己胃口。
李福来看着自己皇帝那逐渐展开的笑意。
也意味深长地一笑。
“圣上,这人啊,只有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像圣上您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真龙天子,娘娘怎么会不倾慕呢?”
“您晾她五日,就五日。”
“等到她坐立难安了,您再如天神般降临。”
“到那时,您要什么,她还能不给?”
“哈哈哈……”
贺兰掣顺着李福来的话,想象着到那时,苏子叶的乖顺模样,不由得大笑起来。
李福来真是,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征服的快感。
布局的掌控感。
以及拿捏人心的成就感。
“哎,你这个老狐狸,哪里学来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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