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掣宽大温热的手掌,把苏子叶的手包在里面狠狠捏了一下。
“朕的女朋友,到屏风后面去,等着看戏。”
他在她耳边说完这句话,便松开了手。
原本那副带着几分无赖的宠溺神色瞬间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独有的威严与沉郁。
这变脸速度之快,让苏子叶咋舌。
她来不及吐槽。
迅速闪身躲进了那架巨大的紫檀木屏风后面。
别说,这里视野还不错。
透过镂空的雕花,正好能看见养心殿正中的位置。
而外面的人绝对看不见她。
“宣。”
贺兰掣坐回龙案后,随手拿起一本奏折,并未抬头。
李福来尖细的嗓音穿透殿门。
“宣户部尚书萧计炎觐见——”
殿门推开。
萧计炎一身暗紫色官袍,步履匆匆。
苏子叶立刻开启“情绪显形”。
视野瞬间切换。
萧计炎头顶正冒着一团杂乱的光晕。
最核心是一团浓重的深蓝色,代表他在极度冷静地算计。外围包裹着一层焦躁的橙红色,显示他很急。
“老臣萧计炎,叩见圣上。”
萧计炎跪地行大礼,动作比平时多了几分沉重,甚至还故意踉跄了一下。
演得挺像那么回事。
苏子叶在心里默默点评。
如果不是那团深蓝色的光太稳,她差点就信了这老头是被吓到了。
“爱卿平身。”
贺兰掣放下奏折,抬手揉了揉额角。
语气里透着疲惫。
“这么急着见朕,可是为了朕的那个梦?”
萧计炎站起身,并没有完全直立。
而是保持着一种恭谨的微躬姿态。
“圣上圣明。”
他从袖中抽出一本厚厚的折子,双手呈上。
“老臣昨日回府,派人搜集了不少积压多年的旧档。”
李福来走下去接过折子,呈给贺兰掣。
接下来萧计炎的声音里满是痛心疾首。
“老臣发现,当年云州府有一批漕运税银折损,确实蹊跷。”
“怎么说?”
贺兰掣翻开折子,眉头紧锁。
“当年负责押运的官员,是苏家一位旁支子弟。”
“记录上说是遭遇水匪,全军覆没。”
萧计炎停顿了一下。
抬头偷偷观察贺兰掣的反应。
“但老臣核对过后发现,那片水域当年的巡防任务,是由虎贲营负责的。”
“虎贲营?”
贺兰掣把折子重重往桌上一拍。
“那岂不是柳家的地盘?”
萧计炎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老臣不敢妄言!”
“只是……苏侍郎当年似乎正在查这笔烂账。”
“可就在刚刚查出结果,回京述职之际,苏家就……遭了难。”
“你是说,有人为了掩盖贪墨税银的罪行,杀人灭口?”
贺兰掣猛地站起来,佯装在大殿里来回踱步。
他的脚步虚浮,显得心乱如麻。
演技还不错嘛。
屏风后的苏子叶看得清清楚楚。
贺兰掣那张看似慌乱的脸,虽然眉头紧锁,眼周肌肉却完全松弛。
在转身背对萧计炎的那一刹那。
他左侧嘴角极快地向耳侧提拉了一下。
那是一个持续时间不足五分之一秒的标准微表情。
代表着轻蔑与绝对的掌控。
显然。
这只腹黑的大尾巴狼,正享受着看猎物自作聪明跳进陷阱的乐趣。
再看萧计炎。
他头顶那团橙红色的焦躁正在退去。
颜色呈现出淡淡的粉红。
那是取而代之的窃喜。
他在高兴。
高兴皇帝顺着他的思路走了。
“圣上息怒。”
萧计炎伏在地上。
“此事牵连甚广,老臣只好前来请圣上示下。”
若真是柳尚书治下不严,纵容属下……那……”
这老狐狸。
话术太精妙了。
明面上是帮柳青开脱“御下无方”。
实际上是把屎盆子直接扣在了柳青头上。
毕竟虎贲营是柳家的私兵。
柳诚还是虎贲营的副统领。
所以除了柳家,还有谁能调动?
贺兰掣停下脚步,长叹一口气。
他走到萧计炎面前,弯腰虚扶了一把。
“萧爱卿,满朝文武,也就只有你肯对朕说句实话。”
这一句话,说得无比苍凉。
仿佛他这个皇帝当得众叛亲离。
只有眼前这一个忠臣。
萧计炎顺势抬起头。
一脸的一片丹心照汗青。
“老臣受先帝托孤之重,自当为圣上分忧,万死不辞!”
贺兰掣感动地点点头。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推心置腹。
“这苏家的案子,是先帝的心结,也是朕的噩梦。”
“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朕恐怕夜夜都不得安宁。”
“朕把这案子全权交给你。”
贺兰掣拍了拍萧计炎的肩膀。
“刑部、宣城府、御史台,随时任你调遣。”
“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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