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郡太守府,晨光初透。
曹宇化跪在堂下,这位曹猛的族叔已是花甲之年,此刻须发皆颤。
他身侧跪着郡尉曹洪,以及夏侯氏当代家主夏侯晟。
秦天坐在上首,目光扫过三人。
“谯郡已克,汝南西线十县已下,我五千援军不日即至。”
他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曹猛困于戈阳,粮道被断,军心将溃。今日召尔等来,是给你们曹氏、夏侯氏一条活路。”
曹宇化抬头,老眼浑浊:“秦公……欲如何处置我等?”
“曹宇化,削去太守之职,归家养老。
”秦天看向曹洪,“曹洪,你虽为曹氏旁支,却掌一郡兵权。今我提你为曹氏大宗主,仍领郡尉,掌城中两千兵马。”
曹洪一愣。大宗主?那是主脉族长之位,他一个旁支何德何能?
但秦天下一句让他心沉:“城中两千守军,与我带来的七百老卒混编。你为正,陈到为副,共守此城。”
混编、副将——这是明升暗降,兵权被稀释、制衡。
“夏侯晟。”秦天转向最后一人。
夏侯晟浑身一颤。他两个侄子夏侯玄、夏侯回皆死于秦天之手,此刻已是心如死灰。
“夏侯回、夏侯玄虽为敌将,然忠勇可嘉。”秦天缓缓道。
“我愿以列侯之礼厚葬,立碑铭功。郡丞、主簿之职,由你夏侯氏子弟出任。”
夏侯晟愕然抬头。不杀?还给官职?
“至于谯郡太守——”秦天顿了顿,“暂由陈到兼任。”
堂内一片死寂。
三人都是人精,瞬间明白秦天的手段:曹洪掌兵但被制衡,夏侯氏得文职安抚,太守之位归秦将。
三权分立,相互牵制,谯郡可安。
“谢……谢秦公开恩。”曹宇化伏地。
曹洪、夏侯晟对视一眼,也叩首谢恩。
他们知道,这是乱世中最好的结局。家族能存,子弟有职,已是万幸。
送走三人,秦天对陈到道:“谯郡虽定,但根基未稳。我给你七百老卒,与曹洪混编。若我大破曹猛,此城可固;若我有失——”
他顿了顿:“你即刻带兵北撤,不必死守。”
陈到单膝跪地,声音哽咽:“主公待我至此,陈到……必不负所托。”
“起来。”秦天扶起他,“此战若胜,豫州可定。到时,你当为先锋。”
“诺!”
当日午后,秦天率八百骑南下。临行前,他将夏侯回的遗体交予夏侯晟,又命人厚葬。
消息如野火般蔓延。
“秦公以列侯礼葬夏侯兄弟!”
“谯郡易主,曹氏、夏侯氏皆得安置!”
“仁义之师!仁义之师啊!”
这些议论,正随着逃散的败兵,传向戈阳郡。
戈阳郡南,曹军大营。
中军帐内,曹猛脸色铁青。案上战报堆积如山,每一份都写着同样的字:攻营不利,伤亡惨重。
“三天了!”他拍案怒吼,“四千守军,木头营寨,你们打了三天打不下来?!”
帐下诸将噤若寒蝉。
谋士硬着头皮上前:“主公息怒。非将士不用命,实是……敌军太悍勇。”
“悍勇?”曹猛冷笑,“我军一万两千,三倍于敌,就算一人换一人,也该换光了!”
“可他们……真的能一人换两人。”一名将领低声道,“昨日西门缺口,我军冲入十人,对方五名伤兵扑上来,抱住就咬,同归于尽……士卒胆寒啊。”
曹猛沉默。
他想起青州那一战。秦天麾下那些士兵,断手断脚仍要挥刀,肠穿肚烂仍要前爬。
那不是人,是疯子。
“火油到了吗?”他问。
“明日午时可到。”谋士道,“明日以火攻之,必破营寨。”
曹猛闭目片刻:“好,那就再等一日。”
赵无极大营。
已不能称之为“营寨”——下方三米土墙被尸体和血泥糊满,上方木栅残破不堪,到处是缺口。
赵无极拄刀而立,浑身是血。他身边只剩一千二百人,其中半数带伤。
“将军,曹军退了。”副将声音沙哑。
赵无极点头。今日第三波攻势,又打退了。
他看着营外堆积如山的尸体,心中默算:三天,曹军伤亡至少四千有余。
而自己这边,从四千打到一千二。
“粮草还有多少?”他问。
“只够两日。”副将低声道,“箭矢耗尽,滚木礌石用完,连……连战友的尸体都扔下去了。”
赵无极握紧刀柄。刀身已崩出数个缺口。
“告诉弟兄们,”他声音嘶哑,“主公正在抄曹猛后路。我们多守一日,主公就多一分胜算。”
“诺。”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赵无极走上破损的箭塔,望向北方。主公,您何时来?
当夜,谯郡失守的消息终于传到曹军大营。
“什么?!”曹猛霍然起身,“夏侯回战死?谯郡丢了?!”
探马伏地颤抖:“千真万确……秦军扮作败军,诈开城门,一日破城。夏侯将军……被秦天阵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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