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兵们看着倒地的大首领,看着那个如同从血海中爬出来的杀神,战意瞬间崩溃。
“大蚺主……死了……”
“逃……快逃啊!”
蛮族溃败了。
荆叶想重整部队,但兵败如山倒,三千精锐也被溃兵冲散。
她最后看了一眼刘渊,咬牙率亲卫撤退。
胜负已分。
但刘渊没有追击。他站在尸山血海中,看着满地青岩兵的尸体。
三千人。
出征时,三千个活生生的人。
有爱说笑话的刘大嗓,有沉默寡言的刘木匠,有总偷偷给他塞糖的刘三婶的儿子,有去年刚当父亲的刘平……
现在他们都躺在这里,永远躺在这片他们誓死守护的土地上。
刘渊跪下了。
不是力竭,是他撑不住了。
剧痛、疲惫、还有比剧痛疲惫更可怕的东西,一股脑涌上来。
“将军……”幸存的八百青岩兵围拢过来,人人带伤,人人流泪。
刘渊抬起头,看着这些仅存的亲人。
他张了张嘴,想说对不起,想说都是我错了,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
最后他只是说:“带他们……回家。”
八百人开始收敛尸体。
三千具遗体,不可能全部带回。
他们只能带走身份牌,带回一捧沾染亲人鲜血的泥土。
刘渊坐在一具尸体旁。
那是刘公望,他的护卫队长,那个总唠叨他该成家的老人。尸身已冷,手却还紧紧握着刀。
“公望叔……”刘渊握住那只手,很冰,“我带你回去。带你……回家。”
他终于哭了出来。
没有声音,只是眼泪混着血,一滴滴落在冰冷的铠甲上。
三千个承诺,三千条命,他带不回去了。
他怎么面对那些等在城门口的妻子、母亲、孩子?怎么告诉他们,你们的丈夫、儿子、父亲,回不来了?
“将军,该走了。”一个族侄轻声道,“蛮族可能卷土重来。”
刘渊点头,想站起来,却踉跄一步。
族侄们扶住他,用临时扎的担架抬着他,开始向九真郡撤退。
八百残兵,抬着他们的将军,走在夕阳如血的归途上。
身后是三千座无名的坟茔。
……
刘渊回到九真郡后,只是下令严防紧守,便闭关去了,如今已经步入半步先天,他要稳固修为,他要尝试再进一步,也许到那时,蛮人不攻自破,他刘氏永镇交州!
而蛮族这边更是损失惨重,3万可战之兵,最后居然只活着剩下1万多,被斩首足足上万,他们的大蚺主也被斩杀了。
这对于蛮人来说士气溃败,没有大蚺主坐镇,昔日大小部落之间的摩擦瞬间放大,没有人能号令他们,就连三郡之地之内的矛盾也火速增强。
哪个部落都不愿意再次回到那充满瘴气,沼泽的山间活着。
谁不想在这充满阳光,平坦的土地,开垦着粮食的地方居住呢?
如今仅剩的几个大首领,荆叶,鳄水,石骨力。
他们心中都有数,要是论单打独斗的能力都还尚可,仅次于大蚺主之下,然而对于管理内部使得蛮人上下30余部,上下一心的这种政权能力,他们是清晰的知道自己并没有。
而就在这时,藤黄的后代站了出来,藤猛。
20岁的青年,他脸上显露着愤怒,他开口说道,我要完成祭灵仪式,担任大蚺主。
这是蛮族最高规格的仪式,也是见证大蚺主的诞生,简单来说,就是要斩杀一头比自己高一个小境界的蚺蛇!
目前为止仅有前任大蚺主藤黄做到了,所以他能统一蛮族30余部上下一心,北征交州……
至此南蛮无力再北征,驻守三郡之地,以待下一任大蚺主,交州刘氏也得到了长时间的喘息……
……
豫州颍川郡,此郡共有十七县,乃仅次于汝南郡的第二大郡,此17县之中,以许县,颍阴县,长杜县,阳翟县为主。
此四县为颍川最强,分别有钟氏,荀氏,何氏,郭氏,此四大家族为文人氏族,以何氏为首。
当时八月底,长杜县何氏祖宅的正厅里,四角虽然摆了冰鉴,但气氛却比暑气更闷人。
厅中三人,无一人开口,只有堂外老槐树上知了声嘶力竭地鸣叫。
上首坐着的是颍川郡太守、何氏当代家主何文种,五十出头,面容儒雅,但此刻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愁绪。
他右手边是胞弟何文云,排行老三,人称“三叔”,四十许岁,此刻正板着脸,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木椅的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下首左侧是何文种的独子何恩志,字景昭,二十有三。
他低眉垂目,手里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玉佩,仿佛堂内令人窒息的沉默与他无关。
右侧空着一张椅子——那是给庶长子何恩明留的位置。
“启明还没到?”何文云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压着火气。
“快了。”何文种看了眼堂外的日晷,“从驿馆过来,不过两刻钟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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