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勒马立于高坡之上,玄铁重棍横搁马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北方叛军的连营。
在他身后,四千步卒列阵如山——三千是随他戍边多年、从胡人刀口下滚出来的老卒,一千是凉州本地新编的郡兵,虽经验稍逊,但士气尚可。
更远处,一千黑衣黑甲的骑兵静立如雕塑,那是主公秦天的亲卫营,今日由护军校尉罗通宝统领。
“将军,”马良策马近前,低声道,“探马来报,张赞今日仍要攻城,南门方向似有重兵集结。”
苏烈嗤笑一声:“援军已至,还敢强攻?这张赞,要么是蠢,要么是急了。”
他心中其实有数。张赞以敦煌一郡之力,勾结张掖,又得徐州王氏支脉支持,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
前番几次攻打酒泉未果,已耗损钱粮士气;如今凉州三分,北有胡患,东有自己和主公虎视,西边班童虽陷两线作战,但根基犹在。
张赞若不能速取酒泉这处绿洲粮仓,所谓“三郡霸业”便是镜花水月。
他急,是因为等不起。
“罗将军。”苏烈转头看向身侧。
罗通宝应声策马出列。此人年约二十,俊俏而壮实,线条硬朗,一身黑铁鳞甲,腰间佩刀是秦天亲赐的“破军”。
他修为在后天后期,虽不如苏烈半步先天的境界,但那股子沙场磨砺出的沉静杀气,却让人不敢小觑。
“张赞有两千铁骑,分驻左右两翼,意在扼我骑兵通道。”苏烈用铁棍遥指叛军营垒。
“今日我军压上,其骑兵必出。罗将军只需率亲卫营缠住左翼那一千骑,不使其冲击我步卒大阵即可。余下的,交给我。”
这话说得客气,实则已将最“轻松”的任务分了出去。
在苏烈看来,以一千亲卫纠缠一千叛军铁骑,不求胜,只求拖住,这几乎算不上硬仗。
真正的功劳,在于他亲率四千步卒正面推进,震慑叛军,迫其退兵——若能顺势击溃攻城的步兵,那更是大功一件。
罗通宝面色如常,抱拳道:“末将领命。”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苏烈看了他一眼。罗通宝是主公从冀州带出来的心腹,虽官职不如自己这裨将军,却是真正掌握主公亲兵兵权的实权将领。此番派他来,既有助战之意,恐怕也有监军之实。
苏烈心中那点不服气被压了下去——无论如何,主公的面子要给,翼州派系的将领,也得适当分润功劳。
“那便如此。”苏烈不再多想,铁棍前指,“擂鼓,进军!”
战鼓隆隆响起,四千步卒开始向前推进。阵列严整,步伐沉稳,老卒在前,新兵在后,盾牌如墙,长矛如林,一股沙场铁血的气息弥漫开来。
几乎同时,叛军营中号角长鸣。攻城战再度爆发!
这一次,张赞显然孤注一掷。西面瓮城处,一千皮甲军混合一千铁甲军轮番猛攻,冲车撞击城门的闷响隔着数里都能听见;东门方向,也是千人规模的部队佯攻牵制。
而南门——苏烈目光一凝——叛军居然在援军压境的情况下,仍以一千皮甲军为先锋,悍然架起云梯,强攻城头!
更让苏烈注意的是,那一千皮甲军后方,两千铁甲军列阵严整,并未参与攻城,反而像在等待着什么。
“不对劲。”左眉低声道,“那两千铁甲军,阵型太整了,不像是预备队……”
苏烈眯起眼睛,忽然冷笑:“好个张赞,这是想诱我变阵?”
他看出来了。
叛军南门摆出的,是一个“钩子”——以攻城部队吸引守军和己方注意,那两千铁甲军实则随时可以转向,变成一支突击的利刃。
若自己按原计划稳步推进,这两千人便可侧击己方阵列;若自己分兵应对,则正中其下怀。
“可惜,你看错人了。”苏烈喃喃,随即厉喝,“传令:前阵变圆盾阵,长矛手居后,弓弩手上弦——不理南门,直取其中军!”
命令下达,四千步卒阵型微调,外围盾牌层层叠合,形如巨龟,缓慢而坚定地继续向前压去。
这个阵型防御极强,尤其克制骑兵冲击,但机动力差,转向困难。
苏烈这是摆明了告诉张赞:我不跟你玩花巧,就以堂堂之阵,碾过去!
叛军营中,张赞望见对方阵型变化,脸色一沉。身侧谋士王克急道:“太守,苏烈看穿了我军意图,如此龟阵推进,那两千铁甲军若正面冲阵,恐难撼动!”
“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精锐!”张赞咬牙,挥动令旗,“左翼铁骑,出击!给我撕开他的右翼!”
号旗摇动,叛军左翼千名铁甲骑兵轰然启动,马蹄踏地如雷,径直冲向苏烈大阵右翼。
几乎同时,罗通宝动了。
一千亲卫骑兵如黑色潮水般从坡后涌出,没有呐喊,没有犹豫,迎着叛军铁骑对冲而去!
他们的速度极快,阵型在奔驰中自然分成三股,呈品字形,直插叛军骑阵肋部。
“好快的变阵!”坡上观战的马良忍不住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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