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平关外十里,广袤的平原之上。
时值入冬,草木枯黄,天地间一片肃杀。
目之所及,尽是黑压压的骑兵阵列,万骑铺陈开来,如同翻滚的乌云压城,又似迁徙的兽群,无边无际。
战马嘶鸣,铁蹄不安地刨动着地面,卷起阵阵黄沙,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浓郁的土腥与牲口气息。
万骑汇聚的肃杀之气,几乎凝成实质,令人窒息。
军阵最前方,两名胡将策马而立。左侧一人,身形魁梧如熊,茂密的胡须几乎覆盖了半张脸,身披粗糙但坚韧的皮毛甲胄,腰间挎着一柄弯刀,眼神狂放而凶戾,正是黑狼部落大将白羊王。
右侧一人,相比白羊王的粗犷,则显得“文雅”几分,他穿着一身不知从何处掠夺或仿制的中原式铠甲,面容精悍,眼神锐利如鹰,乃是白羊王的臂助,大将赵信。
此次劫掠阳平郡的任务,由大单于军臣亲自交给了他们这一脉,足见信任。
“哈哈哈!”白羊王洪亮的笑声在军中回荡,他扬了扬手中马鞭。
“赵信,单于刚传来消息,凉州那头老狼被自家崽子们缠得脱不开身,主力又被咱们单于亲自盯着,动弹不得!这次进这阳平关,就跟回自家牧场一样顺畅!”
赵信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容:
“白羊王,此乃天赐良机。阳平郡的守军,骑兵绝超不过八千。就算有,他们那些圈养的马,温室里的兵,怎比得上我黑狼儿郎自幼在马背上磨砺出的本事?此番,定要叫这阳平郡,粮仓见底,马场空空!”
白羊王摸了摸虬结的胡须,庞大的身躯在马上晃了晃,眼中闪过淫邪的光芒:
“说得对!中原的女子,皮肉细腻,最合我意!可惜如今还不能长驻,等将来咱们入了中原,那南方水乡的女子,听说更是嫩得能掐出水来!”
言罢,他神色一肃,拔出弯刀,向前猛地一挥:
“儿郎们!随我冲!财富、粮食、女人,就在前面!”
“吼!!”万骑齐声呐喊,声浪震天动地。
下一刻,万马奔腾!
如同决堤的洪流,又似席卷天地的雷霆。铁蹄践踏着大地,发出沉闷而恐怖的轰鸣,仿佛要将这平原生生踏碎。
烟尘冲天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黄色帷幕,向着阳平关滚滚而去,气势之盛,足以让任何守军胆寒。
大军兵临阳平郡城下,这座扼守关口的坚城此刻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城头旗帜招展,守军严阵以待,却无出城迎战之意。
白羊王虽狂,却并非无脑之辈。他担心城中守军会出城夹击,虽不惧,却怕麻烦。
当即分派两千骑兵,脱离主力,如同游弋的狼群,开始围绕着阳平郡城进行佯动和监视。
这两千骑射术精湛,机动性强,足以拦截任何出城的部队,确保主力后路无忧。
剩余八千胡骑,毫不停留,如同飓风般沿着阳平关内的官道南下。
二十里地,对于精锐骑兵而言,顷刻即至。
第一处粮仓出现在眼前。
北疆边郡,除了阳平郡城这等关键要塞是耗费巨资以巨石垒砌,高大坚固,其余如粮仓、小型县城乃至马监城,多因资源限制,采用黄土夯筑,夹杂本地开采的、质地较软的岩石加固,防御力有限。
眼前这座粮仓,便是如此。土黄色的围墙不过一丈多高,此刻寂静无声。
前锋胡骑轻易撞开并未牢固锁死的大门,冲入其中。很快,一名头目前来禀报:
“回白羊王!粮仓是空的!守军跑了!大部分粮食也被运走,但还剩不少,粗略估计,起码还有七千石以上!”
白羊王闻言,不怒反喜:
“哈哈!看来中原人吓破了胆,连粮草都来不及全部运走!传令,分兵千骑一队,给我把沿途这几处粮仓都扫了!遇到抵抗,格杀勿论!若无守军,就把粮食集中起来看管!”
“留下三队人马负责此事,其余五千骑,随我和赵信将军,直扑马场!老子倒要看看,中原人养的马,能不能入得了我的眼!”
旁边一个谄媚的胡人头目立刻接口:
“大王,中原人圈养的马,膘肥体壮却失了野性,怎比得上咱们草原上驰骋的汗血宝马神骏?”
五千精锐胡骑,在白羊王与赵信的率领下,马不停蹄,直奔罗群县外的河间谷大马场。
河间谷,顾名思义,位于两片矮山夹峙的谷地。
马监城依山而建,堵住了谷口。城墙依旧是以黄土为主,唯有底部用了些石材加固,高度不过三丈(约9米),防御面向谷外,仅此一面。
白羊王勒住战马,远远观望,并未立刻进攻。
他派出数队精锐哨骑,如同幽灵般散开,探查四周。
很快,哨骑回报:“大王!山谷两侧的山坡之上,发现伏兵!看旗号和衣甲,应是阳平郡守军,约有两千轻骑!”
白羊王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
“果然有埋伏!想侧击我?哼,中原人骑术不精,在马背上跟我们斗,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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