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撤出来的路上,没人说话。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说啥。
脑子里就跟过电影似的,一会儿是那“光之星象仪”稳定成型的漂亮数据,一会儿是“暗哨”被绿洲涟漪吓得屁滚尿流的狼狈样,两幅画面搅和在一块儿,滋味复杂得要命。
张浩第一个打破沉默,他挠了挠后脑勺,声音有点飘:“哥几个……咱们这算是……被神仙罩了一回?”这话听着有点混,但说到点子上了。
白鸽博士盯着屏幕上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背景能量流的“绿洲”区域,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罩’这个字不准确。更像是一种……条件反射?或者预设程序被触发?我们引导的共鸣器结构,可能恰好符合了‘绿洲’印记中某种‘保护性共鸣’的触发条件。”
“管它反射还是程序,反正那黑玩意儿跑了,咱的‘小宝贝’也成了。”李明插话,他摸着胸口口袋里星尘的小熊,感觉心跳还没完全缓下来,“就是……总部让咱们查最开始那下干扰脉冲,查明白没?”
山猫调出一段频谱分析图,指着一个微弱的、几乎淹没在背景噪音里的尖峰:“就是这玩意儿。发射源做了多重跳转和伪装,最后消失在一片早就废弃的小行星矿场引力阴影区。手法很专业,不是自然现象。能量特征……”
他顿了顿,“和星瀚以前在测试‘诱饵协议’时泄露过的某种非标调制方式,有百分之三十的相似度。”
“又是星瀚?!”张浩火腾一下就上来了,“这帮孙子没完了是吧?!前线玩命,他们在后面使绊子,想把外星狗引过来弄死我们?!”
“百分之三十的相似度,不够实锤。”白鸽博士比较冷静,“星瀚完全可以推说是技术巧合,或者反咬一口说我们诬陷。现在撕破脸,没好处。”话虽这么说,她脸色也很不好看。
“那就这么算了?”李明不甘心。
“当然不。”山猫关掉屏幕,眼神冷冽,“坐标和特征记下了。下次‘影梭’再敢靠近这片区域,‘基石’平台的被动扫描阵列会‘特别关照’它。只要它敢再放一个屁,我们就能逮个正着。”
火星指挥中心,气氛则像一锅烧开的沥青,表面看着平静,底下咕嘟咕嘟全是滚烫的压力和算计。
吴教授带着团队,正对着“绿洲涟漪”和“共鸣弦克制效应”的数据发疯。屏幕上各种能量流线、频谱图、数学模型晃得人眼花。
“看这里!涟漪能量在接触‘暗哨’表面的瞬间,其特定谐波与‘暗哨’自身‘共鸣弦’防护层的某个基础频率,产生了近乎完美的‘反相叠加’!”
一个年轻研究员激动地指着交叉分析图,“就像是两股声波,一个波峰刚好对上另一个的波谷,互相抵消了!虽然只持续了零点几秒,但足以让它表层的防御和感知系统瞬间紊乱!”
“所以‘绿洲’的能量,天然就能干扰甚至克制‘第七种子群’的技术基础?”雷克将军的影像眼睛发亮,“如果我们能复制这种能量……”
“复制?谈何容易。”文明社会学老教授摇头,“这是基于‘绿洲’印记那独特的、我们尚未理解的高维能量结构产生的效应。就像你知道用特定频率的声音能震碎玻璃,但你没那嗓子,也造不出那音叉。”
“但共鸣器可以!”张浩的影像接进来,他还在“方舟”上,但精神头很足,“咱们造的‘小宝贝’,绿洲不仅不排斥,还‘喂’了它一口!这说明共鸣器结构本身,就能吸引或者‘兼容’一部分绿洲的这种特质能量!
我们要做的,不是复制绿洲,是造一个能‘借用’它力量的‘插座’或者‘变压器’!”
这个比喻通俗易懂,指挥中心众人眼睛都是一亮。
“立刻启动‘回响’计划!”秦天拍板,声音斩钉截铁,“所有资源向‘亲和性共鸣器’放大化、武器化研究倾斜。
‘女娲’,基于‘方舟’传回的完整数据,重新建模推演。我要在三十天内,看到第一个可用于‘基石’平台或大型舰船搭载的‘共鸣器单元’原型机设计图!”
三十天!这个时间表紧得让人喘不过气。但敌人留给他们的时间更少。
“另外,”秦天语气转冷,“关于那个可疑干扰脉冲的溯源分析,列为绝密,仅限核心指挥部知晓。
通知‘巡天者’特遣队及所有前沿单位,提高对非授权能量活动的警惕。
在‘绿洲’方向,实行‘禁区特别监控条例’,任何未经最高指挥部明确许可的舰船或能量投放,一经发现,可予以警告性驱逐,必要时……可采取防御性措施。”
这是给星瀚,也是给所有可能心怀鬼胎的家伙,划下了一条清晰的红线。战时状态,非常手段。
蓝星,星瀚秘密据点。
代理总裁看着“影梭”冒险传回的、关于“绿洲涟漪”能量场与“暗哨”相互作用的残缺频谱数据,手都在抖。
不是害怕,是兴奋到发抖。那短暂接触中泄露出的能量对抗模式,极其独特,蕴含着一种他无法理解、但直觉告诉他无比强大的“秩序”或者说“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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