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镇的鞋底在泥地上磨出刺耳的声响。
他跑得太急,腰侧被树枝划破的伤口正火辣辣地疼,可耳边那沙沙的鳞片摩擦声却比疼痛更让人胆寒。
回头的瞬间,他看见三条水桶粗的青蟒正碾过营地,帐篷支架在蛇身挤压下迸裂成碎片,诺顿的小妾被蛇尾卷到半空,她的珍珠项链散了一地,在晨雾里泛着冷光。
“往官道跑!”他扯着嗓子喊,可身后的贵族们早作鸟兽散——阿布杜抱着酒壶往反方向窜,诺顿的管家拖着瘫软的诺顿往马厩爬。
江镇的指甲掐进掌心,突然意识到这些巨蟒根本没追他们。
方才那条最先出现的青蟒昂起半人高的蛇头,蛇信子始终对着东南方颤动,那里是通向安特卫普港的官道。
“它们不是乱咬,是有目标。”江镇喘着粗气停在一棵老槐树下,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他摸了摸怀里的布包,里面是从老福耶房间偷来的地契,方才被蛇信子扫过的后背还在发烫,可后腰的莲花纹身却凉得渗人,仿佛有根冰针刺进脊椎。
“三...三少爷!”
马蹄声惊碎了他的思绪。
抬头望去,史蒂夫的玄铁重剑在晨雾里划出冷光,枣红马的四蹄溅起泥点,马背上还驮着脸色惨白的诺顿。
城防统领的锦袍下摆沾着草屑,腰间的银质城防徽章歪向一侧,正随着马的颠簸撞在大腿上。
“辰儿!”史蒂夫勒住缰绳,马前蹄扬起,在江镇脚边刨出个土坑。
他跳下马来,手掌按在江镇肩膀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衣传来,“营地怎么回事?
我在难民营听见动静,诺顿说...“
“巨蟒,很多巨蟒。”江镇抓住史蒂夫的手腕,指尖冰凉得让史蒂夫皱眉,“它们不攻击人,往港口去了。”
诺顿突然扯了扯史蒂夫的衣角,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发颤:“港口...港口有城主府的粮库,还有刚到的香料商船。
三少爷,你确定那些蛇没追人?“
江镇盯着诺顿泛青的眼底——方才在营地,这位城防统领被蛇吓得尿了裤子,此刻却急着确认港口安危。
他松开史蒂夫的手,后退半步:“我亲眼看见蛇头冲着官道。
诺顿大人,难民营的老弱还在海边搭棚子,要是蛇群...“
“够了!”诺顿猛地甩了下缰绳,枣红马打了个响鼻,“圣凯因家的三少爷懂什么城防?
港口是安特卫普的命脉,我得去调弩手!“他踢了下马腹,却在经过江镇时顿住,”至于难民营...史蒂夫,你带些人去看看,要是蛇群改道,就说城主府会补偿...“
“补偿?”江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天暴雨冲垮了西头的窝棚,昨天老妇人的孙子掉进海里,今天您说补偿?”他望着诺顿策马远去的背影,喉咙里泛起苦涩,“大哥,他根本不在乎那些人。”
史蒂夫没有说话。
他解下披风裹住江镇发抖的肩膀,指尖触到江镇后腰时突然一顿——那里的布料湿了一片,不是汗水,是血。“你受伤了?”
“小伤。”江镇避开他的视线,可后背的刺痛却越来越清晰。
更诡异的是,他能感觉到体内有股热流在乱窜,像是有人往血管里倒了滚水。
莲花纹身的位置突然发烫,从后腰一路烧到心口,他眼前泛起金星,耳边的马蹄声、鸟鸣声都变得模糊。
“辰儿?”史蒂夫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江镇想回答,可喉间突然腥甜。
他踉跄着扶住树干,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滴在泥地上,晕开暗红的花。
体内的热流突然聚成三团,分别撞向头顶、胸口和丹田——那是《莲花宝鉴》里说的“三花”。
他曾听老道葡萄说过,三花齐开是神功小成的征兆,可此刻的剧痛却像有人拿烧红的铁钎往他骨头里钻。
“疼...”他咬碎了嘴唇,鲜血顺着下巴往下淌。
最后一丝意识里,他看见史蒂夫惊慌的脸,听见阿布杜尖着嗓子喊“三少爷被吓晕了”,看见诺顿的马队扬起的尘土遮住了太阳。
再睁眼时,江镇正躺在城主府的客房里。
窗纸上透进的光有些昏黄,他摸了摸额头,冷汗把枕头都浸透了。
“醒了?”史蒂夫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他的玄铁重剑靠在墙角,铠甲没卸,肩甲上还沾着泥点,“你睡了三个时辰。
诺顿说你是被蛇吓的,可我知道...“
“大哥。”江镇打断他,喉咙像被砂纸磨过,“港口怎么样了?”
史蒂夫的表情沉下来。
他拉过椅子坐下,手肘支在膝盖上:“蛇群把港口围了个严实,二十丈高的防波堤被它们盘成了蛇环。
更邪门的是,那些蛇都对着圣殿方向吐信子——齐格大祭司在圣殿里,对吧?“
江镇撑着身子坐起来,后腰的莲花纹身还在发烫,却没了之前的刺痛。“齐格?”
“方才有条水桶粗的黑蟒盘在灯塔上,蛇头比人还高。”史蒂夫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它每三分钟吼一次,声音像打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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