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夕阳余晖为血战后的北境防线镀上了一层悲壮而肃穆的光晕。
江镇站在教皇费迪南德的黄金大帐外,寒风卷起他衣袍的一角,猎猎作响,也吹散了些许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帐帘掀开,走出来的是他的恩师,圣罗兰学院的院长,齐格。
老人一身朴素的灰色法袍,与周围金碧辉煌的教廷仪仗显得格格不入,但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却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你小子,长本事了。”齐格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对付海族那个不入流的将军,居然连一招学院的基础战技都没用。怎么,是觉得老头子我教的东西上不了台面,还是想跟我划清界限?”
话语听似责备,但江镇却从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欣慰与得意。
他知道,恩师是在为他的成长而骄傲,只是不习惯用温情的方式表达。
江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几年在外的生死磨砺,让他与这位恩师的交集并不算多,但这份亦师亦友的敬重,却早已烙印在心底。
“老师说笑了,”江镇微微躬身,神态恭敬却不显卑微,“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学生只是用了最省力、最有效的法子。若真刀真枪地用学院招式,怕是还没等我摆开架势,那家伙的斧头就已经落下来了。”
齐格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又迅速敛去,哼了一声:“油嘴滑舌。教皇陛下还在等你,进去吧。”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海皇的遗言,想好怎么说了吗?”
江镇心中一凛,点了点头。
他走进那座散发着威严与压迫感的黄金大帐,如实将海皇临死前那句关于“背叛者”的警告转述给了费迪南德。
教皇听后,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便让他退下了。
然而,就在江镇转身告退,帐帘即将落下的那一刹那,他的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大帐深处。
昏暗的光影中,他似乎瞥见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侧影一闪而过,那人的站姿,让他脑海中猛地闪过一道电光。
三号!那个从黑狱中神秘逃亡,至今下落不明的重犯!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江镇对自己瞬间的直觉深信不疑。
三号的逃亡事件本就疑点重重,守卫森严的黑狱为何会出现如此致命的疏漏?
费迪南德教皇对此事的处理,也显得异常低调,仿佛急于将此事压下。
如今,一个疑似三号的身影,竟出现在了教皇的金帐之内?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难道……
江镇不动声色地走出大帐,脸上的平静与内心的惊涛骇浪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强压下心中的疑云,对等候在一旁的波特和布鲁克下达了命令。
“波特,你带一队人,清点伤员,安抚民众,将战损报告尽快整理出来。”
“布鲁克,你随我来。”
遣散了众人,江镇的目光落在了始终沉默跟在身后的剔骨身上。
他带着剔骨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之前的战斗中,剔骨精准而高效地执行了他的每一个指令,甚至在他陷入危机时,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今天做得不错。”江镇的夸奖言简意赅。
剔骨那张总是冷峻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波动,他低声道:“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江镇轻笑一声,话锋一转,声音变得低沉而富有穿透力,“那你觉得,教皇陛下赐予我这块可以先斩后奏的杀伐金牌,也是分内之事吗?”
剔骨闻言一怔,他虽然忠诚,却不愚蠢。
他隐约感觉到这块金牌背后不简单,但具体深意,却始终想不透彻。
他迟疑道:“是为了……让大人您更好地整肃军纪,清除异己?”
“清除异己?说对了一半。”江镇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那安杰斯伯爵,算不算异己?”
剔骨的呼吸猛地一滞。
安杰斯,那可是江镇血缘上的亲叔叔。
虽然早已反目,但“大义灭亲”这四个字,无论在何处,都是一道沉重无比的枷锁。
“陛下……他想让您……”剔骨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不是想,他是默许,甚至是在创造机会。”江镇一字一句,如同重锤般敲在剔骨的心上,“这块金牌,是一石二鸟之计。其一,借我的手,除掉安杰斯这种不听话的地方贵族,杀鸡儆猴,还不用脏了他自己的手。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要借此操控人心。”
“操控人心?”剔骨的脸色已然发白,他无法将这些阴谋算计与那位圣光普照、仁爱无双的教皇联系在一起。
“没错。”江镇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如果我真的用这块金牌杀了安杰斯,那么在世人眼中,我江镇就是一个连亲叔叔都能为了‘大义’而杀掉的冷血屠夫。从此以后,谁还敢亲近我?谁还敢信任我?我会被彻底孤立,除了依附于赐予我权力的教皇,再无第二条路可走。而那些被我清洗掉的贵族的亲信和同僚,他们恨的也只会是我,而不是背后递刀的教皇。好一招借刀杀人,嫁祸于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