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檀香在梁下结成淡青色的雾,波尼斯的黑袍扫过地面时带起细微的沙沙声。
他停在菲利普五步外,腰间死亡纹章的念珠在银甲上碰出轻响:“大议长来得比晨钟还准时。”
菲利普的银甲在暗室里泛着冷光,喉结动了动——这是他唯一泄露情绪的痕迹。
作为亡灵炼金师,他能操控千具骷髅起舞,却在面对魔帅时,后背渗出薄汗。“魔帅召见,菲利普不敢迟。”他垂眼盯着对方靴底的血渍,那是昨夜清理叛党的证据,“不知所谈战略,是关于教廷的飞鹰,还是......”
“当然是关于‘变数’。”波尼斯突然抬手,指尖几乎要戳到菲利普眉心。
后者瞳孔骤缩,却见那只手转而抚上窗台的铜鹤香炉,“教皇带着十二红衣主教出圣城,你说他们是来巡视,还是来抢?”
菲利普的银甲关节发出轻响——这是亡灵傀儡才会有的机械音。
他后退半步,让银甲的反光避开波尼斯的视线:“教廷的圣物在光明殿,有斗神玛斯镇守。”他顿了顿,喉结又滚了滚,“倒是魔族在爱因斯的商队......”
“商队?”波尼斯突然笑了,笑声像石子砸进枯井。
他摸出颗黑珍珠抛向空中,珍珠坠地时裂开,露出里面半腐的鼠尾,“弗朗西斯的密报说商队里有魔族余孽。
你说,这余孽是我们的人,还是......“他没说完,却用脚尖碾碎了鼠尾。
菲利普的右手悄悄按在腰间的骨笛上——那是召唤亡灵大军的法器。“魔帅若信不过亡灵势力,大可以......”
“信得过。”波尼斯打断他,转身时黑袍掀起一阵风,吹得菲利普的银甲丁零作响,“只是亡灵要的是大陆的骸骨,我们要的是大陆的气运。”他走到门边,忽然回头,眼瞳在阴影里泛着暗红,“记住,别让你的骷髅们碰教廷的活人。”
门“吱呀”一声合上,菲利普这才松开按骨笛的手。
冷汗顺着脊背滑进银甲缝隙,他望着波尼斯离去的方向,轻声对空气说:“告诉老巫妖,魔帅要我们当探路石。”
兽人营地的牛皮帐篷被风刮得猎猎响。
索纳塔的兽耳紧贴头皮,指节捏得发白——元帅的命令还在耳边炸响:“把六万尸体交给江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可能!”他一拳砸在木桌上,木屑飞溅到江镇靴边,“那些是我兽人勇士的骸骨!
你当是菜市场的烂菜叶?“
江镇垂眸盯着被砸裂的木纹,指尖轻轻敲了三下。
站在他身后的阿里扎立刻上前,掀开盖布——万八千个缩成一团的女奴挤在铁笼里,她们的项圈闪着幽蓝的光,那是魔族特制的奴印。
索纳塔的兽鼻动了动,嗅到了熟悉的青草香——那是兽人少女身上才有的味道。
他的兽尾突然甩起来,抽得帐篷柱子嗡嗡响:“你从哪儿弄来的?”
“魔帅的商队。”江镇终于抬头,目光像刀割过索纳塔的眉心,“他们用这些女奴换北方的铁矿,我截了。”他指节叩了叩铁笼,“六万尸体换万八千活人,你兽人部落在南方的牧场,还能再添万八千双拿锄头的手。”
索纳塔的兽爪在掌心掐出血。
他想起昨夜在篝火边,老萨满摸着他的兽耳说:“要让兽人血脉延续,活人比骸骨金贵。”喉结动了动,他扯断腰间的狼牙坠子扔在桌上:“日落前,尸体运到西边岗哨。”
“成交。”江镇捡起狼牙,转身时瞥见索纳塔藏在背后的手——正死死攥着把淬毒的骨刀。
他嘴角微勾,脚步却没停。
议事厅的烛火被风扑灭了三根。
玛斯的斗神铠甲在黑暗里泛着微光,他盯着江镇推过来的羊皮卷,上面用龙血画着教廷车队的路线:“教皇真的出了圣城?”
“弗朗西斯的密报。”江镇点燃第四根蜡烛,火光映得他眼底发亮,“玛斯大人,你说教皇突然巡视,是为了圣物,还是为了......”他没说完,目光扫过角落里的露西和莉莉。
两位圣教老祖母正凑在地图前,莉莉的手指停在“潜土原”三个字上:“这里的土色不对。”露西眯起眼,从袖中摸出串念珠,珠子碰到地图时发出“嗡”的轻响,“有亡灵气息。”
“杜德的陷阵营。”江镇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三年前血洗潜土原的,就是这支部队。”他转向玛斯,“教皇的黄金马车今晚会过潜土原,而索纳塔的尸体......”
“会被运到潜土原西边的岗哨。”玛斯接话,手按在剑柄上,“你是说,魔族要借尸体复活陷阵营?”
“借教皇的圣物当引子。”江镇指节敲了敲羊皮卷上的“光明冠”,那是教廷镇教之宝,“昨夜苏珊娜说祭典要布鲁克站在第三级台阶,现在想来......”
“第三级台阶,正好对着光明殿的密道。”玛斯猛地站起来,铠甲撞得桌角发颤,“好个调虎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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