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摆渡人 第56章 余波在暗涌

李万富商业帝国的崩塌，快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海星号”事件如同一把精准插入心脏的手术刀，瞬间切断了其赖以生存的跨国输血管道。紧接着，媒体的疯狂报道、竞争对手的落井下石、银行机构的紧急抽贷、以及无数此前被压制的受害者或对手的纷纷起诉，如同无数把锤子，将这艘本就千疮百孔的巨轮彻底砸沉。

“万富集团”总部大楼下，昔日门庭若市，如今却挤满了讨薪的员工、追债的供应商和抢新闻的记者。大厦顶楼，那间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办公室里，李万富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头发灰白，眼袋深重，以往那种睥睨一切的霸气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穷途末路的灰败和掩饰不住的惊惶。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如同蝼蚁般的人群，手中紧握的电话再次传来坏消息：“李总，我们在东南亚的最后一个仓库……被当地警方端了，老宋他们……都没能跑掉。”

李万富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猛地将电话砸在地上，昂贵的定制手机瞬间四分五裂。完了，海外根基被连根拔起。他现在就是一头被拔掉獠牙、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只能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然而，比商业崩塌更让他恐惧的，是那股来自暗处的、冰冷的注视。他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花费了惊人的代价，却连对手的一根毛都没摸到。林晚被保护得密不透风，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内鬼”更是无迹可寻。对方就像个幽灵，精准地操纵着一切，将他逼入绝境。

这种未知，比已知的敌人可怕千百倍。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虫，无论怎么挣扎，那只隐藏在暗处的蜘蛛都冷眼旁观，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沈砚……”一个名字莫名地跳入他的脑海。是那个他一直没放在眼里、以为早已被时代淘汰的残废？可能吗？他有这么大的能力？李万富烦躁地甩甩头，觉得这个想法荒谬至极，但内心深处的不安却越来越浓。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那间看似普通的公寓里，“暗流”的核心成员们正在举行一场低调的复盘会。气氛虽然不像庆功宴那般热烈，却透着一种经历实战洗礼后的沉稳与锐利。

小顾将最新的数据投射到屏幕上：“李万富的核心资产已被冻结，其犯罪证据链正在由司法机关整理。舆论持续高压，他翻身的机会微乎其微。不过，正如砚哥所料，有几条大的资金流在我们动手前就已完成转移，最终消失在开曼群岛和维京群岛的复杂离岸网络中。接收方关联的代号，与‘暗夜’高度重合。”

王建国补充道：“我联系了几个过去道上消息灵通的老关系，旁敲侧击打听‘暗夜’。这名字很邪性，知道的人讳莫如深，据说是个非常古老且隐秘的组织，触角伸得很长，但行事极其低调，专门处理各种‘疑难杂症’，包括洗钱、跨境运输‘特殊物品’、甚至……清除障碍。李万富很可能只是他们在东亚地区的一个白手套。”

沈砚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李万富的倒台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暗夜”的浮现，却让局势进入了更深的水域。这个组织展现出的断尾效率和隐匿能力，远超一般的犯罪集团。

“我们撬动了李万富这块石头，惊动了下面的蛇。”沈砚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蛇受惊了，要么缩回更深的地洞，要么……会反过来咬人。建国，加强对林记者那边安全措施的巡查，确保万无一失。小顾，对‘暗夜’和卡塔赫纳港的监控提升到最高优先级，我需要知道他们的任何风吹草动。”

“明白！”王建国和小顾齐声应道。

会议结束，众人离去。沈砚独自留在客厅，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扳倒李万富，算是为过去的恩怨画上了一个血色的句号，但他心中并无太多快意，反而有一种更沉重的责任感悄然滋生。

复仇的火焰可以焚毁敌人，但也可能灼伤自己。如今，他手中掌握的“暗流”，就像一把刚刚淬火开刃的利器，下一步，该如何使用这把利器？是继续追寻“暗夜”，深入更危险的黑暗，还是就此收手，利用现有的资源和信息转向更“光明”的领域？

他拿起桌上那份关于卡塔赫纳港的资料，目光落在其混乱而复杂的背景介绍上。那里是走私的天堂，罪恶的温床，却也蕴含着巨大的机遇和……或许是揭开更多谜团的关键。

新的选择题，已经摆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