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摆渡人 第44章 风暴登陆（下）

就在外界天翻地覆的同时，南山望海亭上，气氛却异常凝固。

赵峥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他手腕上那个特制的、能接收紧急信息的腕表，正疯狂地震动着，屏幕上快速滚动着公司股价崩盘、紧急停牌、高层失联、以及专案组成立等一条比一条更绝望的消息。每一条信息，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

他完了。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不仅仅是财富的蒸发，更是身败名裂，是牢狱之灾，甚至可能是……更坏的结果。他苦心经营几十年的一切，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里，灰飞烟灭。

“呵呵……哈哈……哈哈哈……”赵峥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声由小变大，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狂笑，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出来，状若疯癫。“沈砚！你赢了！你满意了？！你毁了我的一切！”

沈砚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荒漠。“我毁掉的，是一个早就该被毁灭的毒瘤。这不仅仅是复仇，是清算。”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红蓝闪烁的警灯，在山路上蜿蜒而上。

王建国等人立刻紧张起来，看向沈砚。虽然他们是自卫，但现场毕竟有伤者，而且他们本身也游走在灰色地带。

沈砚平静地说：“放心，来的不是赵峥的人。是负责‘请’赵总回去协助调查的专案组。”

他早就计算好了一切。包括让狙击手在关键时刻开枪制止致命攻击，而不是杀人，就是为了将事件性质控制在可控范围内。包括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公布证据，让官方力量能够及时介入，避免赵峥狗急跳墙造成更大破坏，也避免了自己陷入不必要的法律麻烦。

警车在望海亭下停下，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和纪检人员迅速上山，控制了现场。带队的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官员，先是看了一眼被制服的保镖和地上的赵峥，然后目光落在沈砚身上。

“你就是沈砚？”官员问道，语气平静，不带偏见。

“是我。”沈砚点头。

“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和……协助控制局面。”官员公事公办地说，“关于你的事情，我们后续会详细调查。现在，请将赵峥移交给我们。”

沈砚示意王建国等人放开赵峥。

两名执法人员上前，将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赵峥架了起来，戴上了冰冷的手铐。在经过沈砚身边时，赵峥突然抬起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道：“沈砚！你别得意！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砚只是淡漠地看着他，如同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疯子被拖走。

警车带着赵峥和他的保镖们离去，山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呼啸的山风，仿佛刚才的激烈对决和时代更迭只是一场幻梦。

沈砚走到亭边，极目远眺。夕阳正在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血红，也照亮了山下那座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变的城市。

他的仇，报了吗？是的，赵峥已经身败名裂，锒铛入狱，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可是，父亲回不来了，沈家回不来了，他失去的青春和美好，也永远回不来了。复仇的快意之后，是巨大的空虚和疲惫席卷全身。

王建国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沈先生，我们接下来……”

沈砚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先离开这里。一切，等尘埃落定再说。”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未来的路，依然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