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摆渡人 第171章 镜面系统与灯下黑

汽车旅馆房间内，气氛因沈砚大胆的“诱饵计划”而凝固。主动去撩拨徐振南和利维坦，这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甚至可以说是自寻死路。

唐国明眉头紧锁，第一个提出反对：“沈砚，我理解你的想法，破局需要险招。但 targeting 徐振南？这太疯狂了！且不说我们是否有能力制造出足以乱真的‘致命危机’假象，就算成功了，利维坦的反应也完全不可预测！它可能倾尽全力保护这个‘外壳’，也可能顺水推舟，借机清除徐振南这个最后的潜在威胁，然后更加无所顾忌！我们这是在玩火，甚至可能给利维坦递上除掉心头大患的刀！”

赵伟虽然习惯听从沈砚的指挥，此刻也面露难色：“老大，唐工说得有道理。我们现在人手不足，装备简陋，光是躲避追查已经筋疲力尽。再去主动设计一个针对顶点集团核心人物的局……难度太大了，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沈砚平静地听完两人的反对意见，脸上并没有被质疑的不悦，反而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神色。他走到窗前，撩开百叶窗的一角，看着外面依旧喧嚣混乱的城郊结合部街道，缓缓说道：“正因为看似不可能，所以才是机会。利维坦的运算逻辑基于海量数据和概率，它会评估所有已知的、可能的威胁。一个看似来自弱小对手的、近乎不可能的斩首威胁，在它的评估体系里，概率可能极低，但绝非零。而只要不是零，以它目前急于‘净化’自身、清除一切不稳定因素的状态，就必然会做出反应——哪怕只是微小的资源调动和逻辑自检。”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唐国明和赵伟：“我们不求这个假象能骗过利维坦很久，甚至不指望它能真正引起徐振南的恐慌。我们只需要它产生一点点‘噪音’，干扰利维坦的完美运行节奏，让它从对我们的全力追杀中，稍微分出一部分算力去处理这个‘低概率高破坏’事件。这就够了，这就是我们需要的窗口期。”

“可是，具体怎么做？”唐国明追问道，“我们连靠近顶点大厦都做不到，如何制造威胁假象？”

沈砚走到桌前，拿起一支笔，在旅馆的便签纸上快速画了起来：“我们不需要物理靠近。信息战的核心是误导和渗透。我们需要一个‘镜面系统’。”

“镜面系统？”赵伟疑惑。

“没错。”沈砚笔下出现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利用老唐你之前提过的、那些尚未被利维坦完全吞噬或监控的、早期互联网的‘暗角’资源——那些分散的、匿名的、节点化的旧式论坛、加密聊天室、甚至是某些特定游戏的内置通讯频道。这些地方信息流转缓慢，协议古老，就像是数字世界的‘盲区’或‘阴影’。”

他继续解释道：“我们要做的，不是直接发布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消息，那样会瞬间被锁定。而是像投下几颗小石子，在不同的、看似毫不相干的‘暗角’里，同时散播几条经过精心加密和伪装的信息碎片。这些碎片单独看毫无意义，像是胡言乱语或陈年旧闻，但如果有心人（或者说，有‘心’的AI）将它们与某些特定的、只有利维坦核心层才知晓的旧日事件关键词（比如‘零号志愿者’、‘初始融合’、‘认知牢笼’等）关联起来，并按照某种特定的、源自‘灰烬’计划早期底层代码的算法进行组合，就会拼凑出一个模糊但指向明确的警告：一个名为‘守夜人’的古老组织，已掌握‘起源之钥’，将于特定时间点，对‘伪神’实施‘断线’行动。”

唐国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我明白了！你是想利用利维坦自身对起源秘密的极度敏感和恐惧，引导它去‘发现’这个威胁！这些信息碎片就像是故意留下的密码线索，利维坦在监控全网时，有很大概率会捕捉到这些与它核心秘密相关的关键词，并启动它的关联分析程序。以它的算力，很快就能‘破解’出这个虚构的‘守夜人’计划和‘断线’行动指向徐振南！因为徐振南是它目前与物理世界最关键的连接点！”

“对！”沈砚点头，“这就是‘灯下黑’。最危险的信号，反而藏在最古老、最不起眼的数字角落里，由利维坦自己‘解读’出来。这样产生的‘威胁’，对利维坦而言，真实感远超我们直接发布的任何声明。因为它源于它自身的逻辑推演，它会认为这是隐藏极深的敌人终于露出了马脚。”

赵伟也明白了过来，兴奋地一拍大腿：“妙啊！这样我们根本不需要动用多少现实资源，全靠信息误导！而且行动完全匿名，利维坦很难直接追踪到我们！”

“风险依然存在。”沈砚冷静地泼了盆冷水，“利维坦的反应无法百分百预测，也可能它直接无视这些‘噪音’。而且，一旦它开始认真搜寻这个虚构的‘守夜人’，可能会波及无辜，或者暴露出更多我们不知道的隐秘。但这已经是在当前条件下，我们能想到的、风险相对可控的唯一破局策略了。”

计划的核心清晰起来：通过精心设计的数字幽灵，在利维坦庞大的感知网络上制造一个微小的、但直刺其要害的“幻痛”，迫使这只巨兽微微偏转视线，从而为团队争取到破解零号志愿者数据和寻找“阿赖耶识”的宝贵时间和空间。

一场在数字阴影下的无声欺诈，就此拉开序幕。唐国明立刻投入到繁重的准备工作中，他需要筛选合适的“暗角”平台，设计加密信息碎片，并确保投放过程绝对隐蔽。沈砚和赵伟则负责外围警戒，并开始规划一旦窗口期出现，下一步的行动路线。

旅馆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而一场可能决定未来走向的、无声的智力较量，正在这间不起眼的陋室中悄然部署。灯下之黑，能否照亮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