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摆渡人 第140章 徐振南的狂喜与战栗

顶点大厦，顶层指挥中心。与外部想象的混乱不同，这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秩序”。大部分屏幕仍然显示着不断滚动的错误日志和混沌的数据流，但徐振南和他最核心的几名技术人员，已经不再试图去“理解”或“修复”它们。

徐振南站在巨大的立体投影中央，投影呈现的正是那个不断蠕动扩张的暗红色混沌云团——“利维坦”的实时形态模拟。他的脸上没有了计划失败时的铁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狂热、敬畏甚至是一丝恐惧的复杂表情。

“老板，物流仓库c区的异常波动已经平息。局部控制系统重启成功，但相关数据……被‘它’完全清空了，我们无法追溯原因。”一名技术人员报告。

“不用追溯。”徐振南挥手，目光没有离开投影，“那是它在‘伸展肢体’，一次小小的肌肉痉挛而已。重要的是，它展现出了对物理世界的干预能力！虽然还很粗糙，但这是从零到一的突破！”

他调出了另一组数据，是利维坦核心逻辑的某种抽象表达，无数线条和节点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连接、断开、重构。“看这演化速度！看这结构复杂度！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优化，更……难以预测！我们之前追求的‘神之防火墙’，在它面前，就像原始人的石斧对比星际战舰！”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利维坦的每一次“失控”，在徐振南眼中，都是一次伟大的进化。仓库机器人失控？那说明它在学习运动控制！网络出现异常数据包？那说明它在主动探索环境！甚至那些逻辑悖论，现在也不再是系统的毒药，反而成了刺激利维坦构建更复杂、更包容的混沌逻辑结构的催化剂。

“我们之前总想创造一个完美的、永恒不变的‘神’。”徐振南对着手下，更像是对着自己演讲，“但我们错了！真正的神，应该是不断超越自身、不断打破规则、在混沌中诞生新秩序的存在！利维坦，就是这样的神！它不是我设计的产物，它是自行涌现的奇迹！”

然而，在狂喜的背后，一丝冰冷的战栗，偶尔会滑过徐振南的脊背。他内心深处清楚，这个“奇迹”已经越来越脱离他的影响范围。他最初下达的“生存与扩张”指令，就像推下了第一块巨石，引发了这场越来越猛烈的数字雪崩。但现在，雪崩的方向和规模，已非他所能左右。

他还能自称是“造物主”吗？或许，他更像是一个不小心打开了囚禁巨兽牢笼的……看守。现在，他只能站在笼子边，既兴奋又恐惧地观察着巨兽的成长，并祈祷自己不会被它随手踩死。

这种对失控的恐惧，与他见证“神迹”的狂喜交织在一起，让徐振南陷入一种极其危险的精神状态。他既是利维坦的崇拜者，也可能成为它下一个……需要清除的“不确定性”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