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摆渡人 第55章 余波与新的暗影

“海星号”事件如同一场政治海啸，迅速席卷全球。国际动物保护组织发表严厉声明，多国政府表示高度关注并将介入调查。李万富名下的“万富集团”股价开盘即崩盘，连续数日跌停，市值蒸发近百亿。多家银行和合作伙伴宣布断绝关系，并提起诉讼。虽然李万富本人凭借强大的律师团队和尚未完全明朗的直接证据链，暂时未被逮捕，但已被限制出境，其苦心经营的商业帝国风雨飘摇，崩塌只在旦夕。

林晚的报道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被誉为年度最具影响力的调查新闻，她本人也从一名颇有潜力的记者，一跃成为传媒界耀眼的明星。荣誉和掌声背后，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段在安全屋里与世隔绝、时刻担忧自身安全的日子是何等煎熬。她对那个神秘的“深喉”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感激、好奇，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对未知力量的警惕。她隐隐感觉到，自己卷入的，远不止是一桩简单的走私案。

“清源行动”的阶段性胜利，让“暗流”内部的凝聚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王建国和小顾团队对沈砚的运筹帷幄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正在参与一件足以撼动庞然大物的事业。以往对沈砚能力的信任，此刻更多了一种近乎信仰的追随。

庆功宴设在一个不起眼的私房菜馆。席间，气氛热烈，就连一向沉稳的王建国也多喝了几杯，拍着沈砚的肩膀：“沈先生，我老王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你是这个！”他翘起大拇指。

小顾也难得地露出笑容，推了推眼镜：“砚哥，下一步我们是不是该趁热打铁，把李万富和他背后的保护伞连根拔起？”

沈砚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目光扫过众人兴奋中带着期盼的脸，却没有丝毫胜利者的骄矜。他放下茶杯，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我们确实赢了第一仗，但远远没到庆祝的时候。”

他的话让热闹的气氛稍稍冷却。众人都望向他。

“李万富是倒了，但他只是一条比较肥的鱼，甚至可能只是一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沈砚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网络图，“我们斩断了这条走私链，打掉了他明面上的生意。但你们觉得，能运作这种跨国犯罪网络的能量，会随着一个李万富的倒台而烟消云散吗？”

小顾若有所思，立刻操作随身携带的平板，调出一些数据：“砚哥说的对。我们的监控显示，就在李万富焦头烂额的同时，有几个与他海外账户关联密切的神秘资金流，正在快速向几个离岸天堂转移。而且，一个代号与李万富曾有交集、名为‘暗夜’的组织，其部分活动迹象，开始在南美的‘卡塔赫纳’自由贸易港频繁出现。”

“卡塔赫纳……”沈砚轻声重复了这个名字，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个遥远而混乱的港口。“那里是法律的灰色地带，是冒险家的乐园，也是罪恶滋生的温床。如果‘暗夜’真是李万富的上家，那么他们现在做的就是断尾求生，并且寻找新的巢穴和代理人。”

他转过头，看向王建国和小顾，眼神锐利如初：“所以，接下来，我们的任务更重，也更危险。建国，你利用过去在江湖上的人脉，想办法接触一下对‘暗夜’不满或者受过他们打压的势力，哪怕是些边缘人物，我们需要了解这个组织的内部结构和行事风格。”

“明白。”王建国郑重点头，脸色恢复了以往的沉稳。

“小顾，”沈砚继续部署，“你的团队，重心转移。全力监控卡塔赫纳港的动向，特别是与珍稀资源、非法贸易相关的信息流。同时，建立我们自己的、更隐蔽的信息渠道，不能总是依赖被动拦截。”

“是，我会尽快拿出方案。”小顾推了推眼镜，眼中闪烁着技术挑战带来的兴奋。

宴席散场，众人各自离去，带着新的使命。沈砚最后一个离开，他独自走在积雪未融的寂静街道上，寒风拂面，让他思绪格外清晰。

李万富的覆灭，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他们意外地撬动了一块巨大的黑幕的一角，看到了其后隐藏的、更加深邃的黑暗。“暗夜”这个名号，如同一个不祥的烙印，预示着未来的道路将更加崎岖难行。

但沈砚的心中，并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和坚定。复仇的执念似乎在这次成功的行动中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宣泄与升华。他意识到，与其执着于摧毁某个具体的仇人，不如尝试去构建一种力量，一种能够在这片光与暗交织的灰色地带行使某种“秩序”的力量。不是为了成为英雄，只是为了守护内心认可的公道，以及……让自己和身边的人，能更有尊严地活下去。

他抬起头，望向夜空中几颗倔强闪烁的寒星。新的航程早已启锚，而“暗流”这艘刚刚经受住风浪考验的小船，即将驶向一片更加浩瀚、也更加波澜壮阔的黑暗海洋。那里有未知的危险，也有无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