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镜之主 第80章 归墟暗涌，镜照己心

返回三眼会据点的路程异常顺利，顺利得甚至让苏漾感到一丝不寻常的平静。沿途并未遭遇任何归墟教团的拦截或伏击，仿佛那些盘踞在废墟阴影中的敌人，随着沉寂神殿的变故，暂时收敛了爪牙。

但他知道，这平静之下，必然暗流汹涌。

甫一踏入据点，他便感受到了数道隐晦而强大的精神力从他身上扫过，带着审视与探究，最终锁定在他右手掌心那已然化为混沌色泽、光华内敛的镜纹之上。这些精神力的主人，无疑都是据点内的高层，至少是丙级以上的灵能骑士或同等级别的存在。

他没有刻意隐藏，也没有张扬，只是将自身气息维持在筑基中期（三镜归源后，他的真实境界已然模糊，介于筑基中期与后期之间，但他习惯性地选择了低调），同时将三镜归源后那圆满、古老的气息稍稍收敛，只流露出比之前更强的空间之力与一丝淡淡的净化意味。

这既展现了他的价值与成长，又不会过于惊世骇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果然，那些精神力在仔细探查后，大多带着惊异与一丝忌惮缓缓退去。唯有其中一道最为冰冷锐利的精神力——属于埃伦骑士——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确认着什么，最终也无声无息地收回。

苏漾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丁级套房，启动所有隔绝法阵。他知道，正式的“问询”很快就会到来，在此之前，他需要时间彻底稳固境界，并消化三镜归源带来的庞大信息。

他盘膝坐在静室中央，意识沉入体内。

经脉之中，原本暖流般的灵力，已然化为更加凝练、更加厚重、带着混沌色泽的“镜元”。镜元流转间，隐隐有星辉闪烁、暗金沉浮、乳白秩序与莹白净化之光交织，蕴含着包容、稳固、秩序、净化等多种特性，远比单纯的灵力更加玄妙强大。

灵魂层面，那因融合而动荡的波澜已然平复，《映心诀》的心镜变得更加凝实、通透，镜面上那些裂纹虽未完全消失，却仿佛成了一种天然的纹路，映照万物更加清晰，甚至能隐约捕捉到一些规则的轨迹。安魂镜与战意镜的印记也变得更加深邃，与混沌镜纹的联系更加紧密。

最大的变化，自然是掌心的镜纹与内部的镜纹空间。

混沌色的镜纹缓缓旋转，不再灼热逼人，而是散发出一种温润而浩瀚的气息，仿佛一方宇宙的雏形。镜纹空间直径两百米，混沌色的壁垒坚固无比，内部不再是几条泾渭分明的力量河流，而是一片混沌初开般的景象，各种规则力量在其中生灭、交融，孕育着那更加本源的“混沌镜元”。空间中央，甚至隐隐有了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世界核心的光斑在凝聚。

“三镜归源，不仅带来了力量的提升，更让我对‘镜’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苏漾心中明悟，“映照、承载、包容、净化……这或许只是‘万镜之主’权柄的一部分。前路漫漫，但方向已然清晰。”

他尝试调动镜元，施展【镜界挪移】。心念微动，身形便已在静室内消失，出现在训练区的另一端，过程无声无息，空间波动微乎其微，距离和精度都远超之前。

他又凝聚出一缕混沌镜元，指尖三色光华流转，轻轻点向静室墙壁上测试防御强度的符文靶子。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那足以抵挡筑基后期全力一击的符文靶子，在被镜元触及的刹那，表面的符文光芒瞬间黯淡、结构崩解，如同被无形之力从根源上抹除，化作最基础的能量粒子消散。

“兼具空间切割、能量湮灭与秩序净化……这混沌镜元的威力，果然不凡。”苏漾满意地点点头。这只是随手一击，若全力施展《虚空凝剑术》或以镜元催动“镜反”，威力必将更加恐怖。

就在他熟悉着新增的力量时，星火徽记传来了通讯请求，是埃伦骑士。

“来暗影厅，第七室。”埃伦的声音依旧冰冷简短，不容置疑。

该来的，总会来。

苏漾收敛气息，再次踏入那间幽蓝光线笼罩的密室。

埃伦骑士早已坐在那里，除了他之外，房间内还多了两个人。

一位是身材魁梧如山、穿着厚重岩石般铠甲、连面容都笼罩在头盔阴影中的壮汉，他仅仅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法撼动的沉稳感。苏漾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磅礴厚重的土系灵能，以及一丝与大地融为一体的意境。这应该就是“星火”小组的另一位成员，代号“磐石”的灵能骑士。

另一位则是一位身着素雅月白长袍、气质清冷如莲的女子。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容颜秀丽，但一双眸子却仿佛蕴藏着星辰轨迹，深邃而睿智。她手中把玩着一枚不断变幻着卦象的玉盘，周身气息与周围环境完美交融，若不仔细感知，几乎会忽略她的存在。这定然是那位精于阵法与分析的“千鹤”。

磐石与千鹤的目光，在苏漾进入的瞬间，便同时落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好奇，尤其是在他右手掌心停留了许久。

“坐。”埃伦指了指空着的椅子。

苏漾依言坐下，坦然面对三人的目光。

“沉寂神殿的任务报告，千鹤已经做了补充和分析。”埃伦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如刀，直视苏漾，“现在，我需要你亲口解释，最后那引发天地能量异动、净化死寂、并让你实力产生……飞跃性提升的，究竟是什么？”

磐石沉默如山，但那股沉重的压力却无声地笼罩下来。千鹤则眼神专注，玉盘上的卦象变幻速度加快，似乎在不断推算着什么。

苏漾知道，单纯的隐瞒或敷衍已经不可能。他早已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半真半假，既能解释力量的来源，又能隐藏最核心的秘密。

“那是我在异界获得的‘镜’之遗物，最后的本源力量。”苏漾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在沉寂神殿，面对归墟仪式和三名行者的围攻，我被迫将其与自身融合，引发了能量的剧烈共鸣与蜕变。”

他抬起右手，展示着那混沌色的镜纹：“这便是融合后的结果。它赋予了我更强的空间掌控力，以及对归墟之力……一定的净化特性。”

他刻意强调了“净化特性”，这是目前最能体现他价值，也最能解释之前现象的一点。

“净化特性……”千鹤轻声重复，秀眉微蹙，玉盘上的卦象定格在一个代表“光”与“净”的符号上，“能量特征确实与记载中的‘净世明镜’碎片有部分吻合。但……似乎更加复杂和……古老。”

埃伦眼神微动：“你能确定吗？千鹤。”

“无法完全确定。”千鹤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苏漾的镜纹上，“数据库关于‘镜’的记载本就残缺，尤其是上古时期的信息。但他的力量本质，确实对死寂能量拥有极强的克制与净化效果，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其力量层次……很高。”

磐石终于开口，声音如同巨石摩擦，低沉而有力：“力量来源暂且不论。小子，你能否完全掌控这份力量？是否会对你自身，或对组织，产生不可预知的影响？”他更关心的是稳定与可控性。

苏漾迎上磐石那隐藏在头盔下的目光，语气坚定：“目前来看，完全可控。这份力量与我自身修行根基相辅相成，并未产生排斥。至于对组织的影响……我的立场从未改变，归墟是吾等死敌。”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同时运转《映心诀》，心镜澄澈，映照出自身的坦诚与坚定，没有流露出丝毫心虚或杂念。

埃伦、磐石、千鹤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片刻沉默后，埃伦再次开口，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你的解释，与我们的初步分析基本吻合。你获得的力量，对组织而言是重要的资产。”

他话锋一转：“但是，苏漾，你必须清楚。这份力量太过特殊，也必然会引起归墟教团更加疯狂的觊觎，甚至……组织内部，也未必全是善意。从今日起，你将被列入最高观察序列，你的一切行动，都需要向‘星火’小组报备。”

“我明白。”苏漾点头。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关于你下一步的任务。”埃伦操作了一下桌面，光幕亮起，“根据千鹤对沉寂神殿残留能量及缴获物品的分析，归墟教团似乎在利用‘镜’之碎片或其相关物品，进行一种大规模的‘归墟道标’定位仪式。他们的目的，极有可能是接引更强大的归墟存在，或者……开启稳定的归墟通道。”

光幕上显示出一幅巨大的废墟城市地图，上面标注出了数个能量异常点，都与已知或疑似存在“镜”之波动或归墟仪式的地点重合。

“你的任务是，协助千鹤和磐石，优先调查这几个关键节点，找出并摧毁归墟的道标仪式，阻止他们的计划。必要时，可以动用‘星火’小组的全部权限和资源。”

主导任务变成了协同任务，并且是与小组另外两名核心成员一起行动。这既是保护，也是进一步的观察与磨合。

“是。”苏漾没有任何异议。与千鹤和磐石这样的强者合作，能更快地获取情报，也更安全。

“回去准备吧。具体行动计划，千鹤会稍后发给你。”埃伦挥了挥手。

苏漾站起身，向三人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暗影厅。

当他再次回到阳光（或者说据点内模拟的天光）下时，感觉肩上的压力并未减轻，但前路却更加清晰。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混沌色的镜纹，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浩瀚力量与责任。

归墟的阴影愈发浓重，组织的审视如影随形。

但他心如明镜，映照己身，亦映照前路。

无论风雨，唯镜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