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镜之主 第24章 镜城暗流

城中心，霓虹闪烁，车流如织。表面的繁华之下，是比废弃区更加汹涌的暗流。灵潮觉醒带来的不仅是力量，还有膨胀的**、滋生的罪恶以及重新洗牌的权力格局。这里，是天镜司管控的核心，也是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战场。

苏漾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穿梭在高楼大厦的阴影间、狭窄的后巷里、以及那些二十四小时营业却鱼龙混杂的场所。他换了一身更不起眼的装束，气息内敛到了极致，配合着“镜纹潜影”的短距挪移，几乎避开了所有明哨暗卡。

他知道，天镜司的“能量回溯”程序需要时间，且范围越大，精度越低。在这人口密集、能量混杂的城中心，反而是他暂时的庇护所。但他不能一直被动躲藏，必须主动寻找破局的机会，或者……更深入地了解这座城市的秘密。

他想起了之前亥猪提到的“暗河密会”。那种级别的灰色集会，不可能只有一处。城中心，必然有更隐蔽、层次更高的信息交流场所。

凭借着三级权限带来的有限情报和对城市阴影的直觉，苏漾将目标锁定在了几个传闻中的地点。经过一番谨慎的排查和试探，他终于在一个看似普通的、挂着“午夜书屋”招牌的地下入口前，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能量屏障和精神遮蔽。

书屋内部光线昏暗，书架上的书籍大多蒙尘，内容晦涩难懂。只有一个须发皆白、戴着老花镜的店主在柜台后打盹。但苏漾能感觉到，书店深处，有一股微弱但稳定的空间波动。

他走到书店最里侧，在一排关于神秘学的书架前停下。按照某种特定的顺序，轻轻移动了三本书籍。

“咔哒。”

一声轻响，书架无声地横向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铺着暗红色地毯的阶梯。浓郁而纯净的灵潮气息，混合着各种奇异的香料味道，从下方涌出。

苏漾迈步而入，书架在他身后悄然合拢。

阶梯尽头，是一个远比“暗河集市”更精致、也更安静的地下空间。这里没有嘈杂的叫卖，只有一个个用屏风或能量光幕隔开的半封闭卡座。穿着各异、但气息都不弱的人们低声交谈着，交换着情报或物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隐秘氛围。

镜城沙龙。

苏漾立刻意识到，这里才是真正高端的信息交汇地。他能感觉到，在场不少人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都不弱于石盾，甚至有几个让他都感到隐隐的压力。

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卡座坐下，点了一杯名字古怪、据说能宁神静气的“月光苔藓汁”，然后便如同一个沉默的观察者，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角，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周围的信息碎片。

“……北山的界碑碎片，据说被天镜司的‘深潜小组’带走了，正在‘琉璃塔’进行最高级别的解析。”

“‘炎黄之刃’最近和‘复兴会’摩擦不断，为了争夺城南新出现的一个小型灵矿脉。”

“听说了吗？西边‘腐烂泥潭’的镜壁最近不稳定，好像有东西从对面过来了，老蜮那边动静不小……”

“秦阎王最近像疯了一样，全城搜捕一个叫‘影’的未登记异人，据说跟北山和暗河的事情都有关……”

“哼，天镜司手伸得太长了！真当自己能管得了所有异人？”

“小声点！别忘了他们手里掌握着‘那个’……”

信息纷杂，但苏漾很快提炼出了关键点：天镜司对界碑的研究地点（琉璃塔）、各大民间组织的矛盾、腐烂泥潭的异动、以及自己目前处境的高度危险性。

同时，他也注意到，沙龙里有几个人，似乎在暗中观察着新来的面孔。其中一道目光，带着一丝探究和犹豫，最终似乎下定了决心，朝着他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穿着得体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个年轻精英的男子。他走到苏漾卡座前，微微躬身，低声道：“这位先生，冒昧打扰。我家主人，想请您过去一叙。”

苏漾抬眼，目光平静：“你家主人是？”

“主人说，您或许会对‘镜之本质’的探讨感兴趣。”男子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镜之本质？苏漾心中一动。这个词汇，触及了他最核心的探寻。

他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带路。”

在男子的引导下，苏漾穿过几个卡座，来到了沙龙最深处的一个独立包间。包间门口站着两名气息沉凝的守卫，对苏漾进行了简单的能量探测后，才放行进入。

包间内的装饰古朴而奢华，灵能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一个穿着深紫色唐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眼神却充满沧桑感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张茶海后，娴熟地冲泡着灵气氤氲的茶水。

他抬起头，看向苏漾，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冒昧相邀，还望海涵。”中年男人的声音醇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在下姓墨，墨守规。见过‘影’先生。”

他直接点破了苏漾的伪装代号！

苏漾瞳孔微缩，体内暖流瞬间加速，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在茶海对面坐下。“墨先生消息灵通。”

“谈不上灵通，只是对这城中有趣的人和事，多几分关注罢了。”墨守规将一杯冲泡好的灵茶推到苏漾面前，茶汤清澈，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异香。“特别是像‘影’先生这样，能同时引得亥猪那个奸商投资、老蜮那个泥腿子认可，还能让秦岳如此兴师动众的……年轻才俊。”

苏漾没有去碰那杯茶，只是淡淡道：“墨先生请我来，不会只是为了喝茶聊天吧？”

“自然不是。”墨守规笑了笑，放下茶壶，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我想和‘影’先生谈一笔交易，或者说……合作。”

“合作什么？”

“合作探寻‘真实’。”墨守规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苏漾的兜帽，直视他的本质，“我知道‘影’先生在追寻什么。‘镜非镜’的警告，‘大灾变’的阴影……这些，并非只有你一人在关注。”

苏漾心中一震，但依旧沉默，等待下文。

“天镜司以为掌控界碑就能掌控一切，民间组织争权夺利，鼠目寸光。”墨守规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随即转为凝重，“但他们都不知道，或者说不敢承认，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场席卷所有‘镜子’的生存危机。”

他顿了顿，缓缓道：“我，以及我代表的‘观星阁’，存在的意义，便是观测镜世界异动，记录古老预言，并寻找……应对之策。我们相信，‘唯一’的变数，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

“观星阁”？“唯一”的变数？

苏漾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这个墨守规，知道的东西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你们知道‘唯一’代表什么？”苏漾试探着问。

墨守规摇了摇头，坦然道：“不知其详。古老的预言残篇中只提及，当万镜之序开始崩坏时，会出现‘万中无一’的变数。而‘影’先生你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特质，与我们观测到的某些‘变数’征兆，有所吻合。”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漾：“我们不需要你臣服，也不需要你暴露秘密。只希望，在关键时刻，当真相浮出水面，当危机降临之时，你能站在探寻‘真实’的一方，与我们共享信息，共同面对。”

“观星阁能给我什么？”苏漾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信息。远超三眼会权限的、关于镜世界本质、古老敌人以及‘它’的隐秘信息。资源。必要的修行资源和庇护。以及……”墨守规意味深长地说，“一个相对超然的立场，让你不必立刻卷入天镜司与民间组织的纷争，可以更专注于自身的成长与探寻。”

条件很诱人。信息，正是苏漾目前最渴求的。而这个“观星阁”似乎立场相对中立，专注于研究和观测，暂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控制欲。

但苏漾并没有立刻答应。天上不会掉馅饼。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站起身。

“当然。”墨守规也站起身，递过来一枚非金非木、刻着星辰轨迹的黑色令牌，“这是‘观星令’，凭此可单向联系我，也可在某些特定地点获得‘观星阁’的有限帮助。期待你的好消息，‘影’先生。”

苏漾接过令牌，入手温凉，能感觉到内部蕴含的微弱而纯净的星辰之力。他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包间。

看着苏漾消失的背影，墨守规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

“变数已现，风暴将起……希望这次，我们选对了人。”

而苏漾，在离开“镜城沙龙”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他握着那枚观星令，心中波澜起伏。

天镜司的追捕，观星阁的招揽，三眼会的渠道，腐烂泥潭的线索……各方势力如同蛛网般交织，而他自己，正处在网的中心。

前路愈发扑朔迷离，但也似乎……看到了更多可能的路径。

他需要尽快做出抉择，或者，在夹缝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