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寒冬,凌晨时分 地点:法租界边缘破败河神庙
笃!笃笃!
那竹梆子声,不紧不慢,在万籁俱寂的凌晨时分,清晰得有些瘆人。它不像是在报时,更像是在敲打着某种特定的、冰冷的节奏,一下下,敲在苏砚的心尖上。
打更?哪个打更的会在这个点儿,用这种催命似的调调,往这鸟不拉屎的破庙方向溜达?
苏砚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白毛汗!他像被钉在了原地,死死盯着远处街道拐角那个越走越近的、佝偻模糊的身影。
庙里面,张承影也显然听到了这极不正常的梆子声,瞬间松开了小草的胳膊,眼神里的震惊和疑惑立刻被高度的警惕取代!他忍着剧痛,猛地翻身,几乎是爬到了那扇破窗户下面,仅剩的那只没受伤的手悄悄摸向了后腰——也不知道他那身破衣服里到底还藏着多少家伙事儿。
小草则吓得嗖一下缩到了缺胳膊少腿的河神像后面,大气不敢出,小脸比月光还白。
笃!笃笃! 笃——笃!笃!
梆子声越来越近,节奏似乎还在变化!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苏砚的数学脑子下意识地开始分析这节奏:长短、间隔、重复规律…这他妈根本不是什么打更调!这是一种非常原始的、基于时间间隔的密码!
是谁?!在向谁发信号?!目标是不是这座破庙?!
他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慢慢蹲下身,借着庙墙的阴影掩护,一点点挪到门边,从门板的破洞紧张地向外窥视。
那个佝偻的身影已经走到了距离破庙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借着微弱的月光,能勉强看清那是个穿着破旧棉袄、戴着破毡帽的老头,低着头,看不清脸,手里的竹梆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脚步看着蹒跚,但落点却异常稳当。
就在苏砚以为他要直接走过来时,那老头却在庙外七八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靠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上,竟然…开始慢悠悠地抽起了旱烟?!烟锅一明一灭,配合着那诡异的梆子声,气氛更加让人头皮发麻。
他停在那儿不动了!既不前进,也不离开,就像个…守在那里的幽灵哨兵!
“妈的…这老梆子搞什么鬼…”张承影在屋里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瞅着不像好人…要不俺摸出去,给他后脑勺来一下?”
“别动!”苏砚赶紧制止,“他不进来,可能是在等什么…或者是在确认什么…我们一动,就暴露了!”
这种僵持,比直接冲进来拼杀更让人煎熬。未知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上来。
苏砚的目光再次落到手里那个冰冷的齿轮上。它毫无反应。虹光箔也沉寂着。
等等…梆子声…节奏…密码…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苏砚的脑海!
那个神秘人塞给他齿轮时说的话!“替我问老周好!”…老周!地下党!这是不是一种…联系信号?!难道这老梆子…是自己人?!在用这种方式试探或者确认他们的身份?!
可万一是陷阱呢?万一这是影狐安排的另一个圈套呢?
赌不赌?
苏砚的心脏怦怦狂跳。他看着庙外那个抽烟打梆子的诡异老头,又想起下水道里那混乱的救援(如果那是救援的话)…数学家的风险评估再次疯狂运转,但结果依然是——五五开!
就在他犹豫不决、冷汗直冒的时候——
庙里面,躲在神像后面瑟瑟发抖的小草,似乎被这持续不断的梆子声刺激到了某种记忆碎片,她抱着脑袋,极其小声地、无意识地跟着那节奏哼唧了出来,声音抖得不成调:
“…笃…笃笃…像…像爹以前…教俺…敲暖气管子…叫俺吃饭的声儿…”
暖气管子?叫吃饭?
苏砚和张承影同时一愣!
张承影猛地再次看向小草胳膊上那道疤痕,又猛地抬头看向窗外的老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荒谬又可怕的可能性,脱口而出:“…俺…俺想起来了!这疤!这梆子声调!俺在…俺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
庙外那个抽烟的老头,似乎听到了庙里极其细微的动静(妈的这老家伙耳朵这么灵?!),敲梆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破毡帽下,根本不是什么老人的脸!
那是一张异常年轻、甚至带着几分稚气、却毫无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深井的脸!最诡异的是,他的额角和脸颊皮肤下,似乎有数道极细的、如同青筋般微微凸起的…白色纹路?!
又是那种菌丝?!这个“老头”也是被控制的尸傀?!而且是个能模拟复杂行为、甚至能敲密码的高级货?!
苏砚和张承影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操!是假货!”张承影低吼一声,知道藏不住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
那“年轻老头”空洞的眼睛猛地锁定了破庙!他扔掉了竹梆子和旱烟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锐的嘶啸!同时,他的双手猛地从破棉袄里伸了出来——那手里握着的根本不是老人的手,而是两把寒光闪闪、造型奇特的短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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