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粘稠得像是凝固了的墨汁,劈头盖脸地糊上来,压得人喘不过气。冷气从四面八方钻进骨头缝,带着一股子陈年老墓里才有的阴湿和尘土味。
苏砚摔得七荤八素,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肩膀的旧伤像是又被狠狠撕扯了一下,疼得他眼前发黑。他顾不上自己,第一时间摸索着护在身下的林默:“默儿?默儿!你怎么样?”
“…砚哥…我…我没事…”林默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剧烈的咳嗽,显然也摔得不轻,但还活着。她冰凉的手紧紧抓住苏砚的胳膊,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张大哥…张大哥他…”她说不下去了,压抑的抽泣声在绝对的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揪心。
铁匠张…那个憨直勇猛、总在关键时刻豁出命去的汉子…就倒在那扇隔绝了生死的石板之外…苏砚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窒息。眼泪混着脸上的污泥往下淌,他却咬紧了牙关,没让自己哭出声。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默儿…听着…”他的声音嘶哑,却努力保持镇定,“我们还活着。张大哥用命给我们换来的这条路…我们必须走下去。”他摸索着,紧紧握住林默颤抖的手,“算珠…算珠还在吗?”
“在…在的…”林默慌忙应着,摊开手心。那颗深紫色的紫檀算珠,静静地躺在她白皙的掌心,表面散发着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紫色光晕。这微弱的光,成了这无尽黑暗里唯一的光源,勉强映照出两人苍白惊恐的脸和周围极小一圈范围。
借着这可怜的微光,苏砚艰难地环顾四周。他们似乎摔在了一条极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古老石阶的底部。石阶陡峭地向上延伸,没入头顶的黑暗——那里,就是刚刚吞噬了铁匠张、又将他们隔绝在此的厚重石板。而向下,石阶更深邃地蔓延进地底,深不见底,仿佛直通地狱。空气冰冷而滞涩,带着浓重的灰尘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金属和臭氧混合的奇异气息。
“得…得想办法出去…”林默的声音因为寒冷和恐惧而牙齿打颤。
“上面肯定被鬼子守死了。”苏砚冷静地判断,尽管心脏也在狂跳,“我们只能往下走。父亲和林先生留下这条通道,绝不会是死路。”
他接过那颗发光的算珠,像举着一盏微弱的灯笼,小心翼翼地照向向下的石阶。石阶开凿得极为粗糙,布满磨损的痕迹,显然年代极其久远,边缘长满了滑腻的苔藓。
“跟紧我,千万小心脚下。”苏砚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紧紧拉着林默的手,开始一步步向下探索。
石阶又陡又长,仿佛没有尽头。黑暗中,只有他们沉重的呼吸声、心脏狂跳声、以及脚步踩在石阶上发出的细微摩擦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瘆人。算珠的紫光只能照亮脚下两三级的台阶,再远处,就是吞噬一切的浓黑,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扑出来。
“砚哥…我…我怕…”林默的声音带着哭音,身体抖得厉害。
“别怕,我在。”苏砚握紧她的手,其实自己的后背也早已被冷汗湿透。他全神贯注地留意着脚下的路和周围的动静,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父亲为什么要把通道入口设在那诡异的公园石板下?这条通道通向哪里?和“声波锁”,和那个神秘的“门”,又有什么关系?
向下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感觉却像几个世纪),前方的空间似乎变得开阔了一些。石阶到了尽头,脚下变成了相对平整的夯土地面。算珠的微光勉强能照出,他们似乎进入了一条人工开凿的、低矮的甬道。甬道的墙壁是粗糙的岩石,摸上去冰冷刺手。
“这…这是什么地方?”林默的声音在狭窄的甬道里引起轻微的回声。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近代的工程…”苏砚仔细观察着岩壁的开凿痕迹,“看起来…很古老…”
两人沿着甬道小心翼翼地前行。甬道并非笔直,而是带着轻微的弧度,一直向下倾斜。空气越来越冰冷,那种奇异的金属和臭氧混合的气味也更加明显。
又前行了约莫百米,甬道似乎到了尽头。前方被一堵巨大的、表面异常光滑的金属墙壁彻底堵死了!
这金属墙在算珠的微光下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灰黑色,触手冰凉至极,完全不像这个时代常见的任何金属。墙上没有任何明显的门或缝隙,只有正中央,镶嵌着一个东西——
一个与周围超现代感金属墙格格不入的、古老的、深紫色的紫檀木算盘框架!只有框架,没有算珠!框架的大小和样式,与林默那颗作为“钥匙”的算珠,以及苏砚父亲笔记上描绘的图案,完全一致!而在算盘框架的下方,金属墙面上,阴刻着那个他们已经无比熟悉的、复杂精密的奇异几何图案!
“又是这个…”林默看着那图案,小手捂住了嘴。
苏砚的心脏却狂跳起来!他明白了!公园石板上的“漩涡圈”是坐标,是入口的“锁孔”。而这里,才是真正的“门”!父亲和林文轩,将某个远古的、用途不明的神秘遗迹,改造成了隐藏终极秘密的基地!而这扇门,需要最后的“钥匙”来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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