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1942年3月23日凌晨
地点:江苏南部深山,猎人木屋
“珊瑚”!
这两个字从一个濒死的、陌生的溃兵嘴里嘶哑地喊出来,带着一种混杂了恐惧、激动和难以置信的颤音,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原本就暗流汹涌的水潭,瞬间在苏砚、“夜莺”和林默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木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那溃兵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火塘里偶尔爆出的、微弱的火星噼啪声。
“夜莺”的反应最快,在被抓住手腕的瞬间,她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另一只手如同闪电般探出,不是攻击,而是猛地捂住了溃兵的嘴,同时膝盖顶住他的身体,将他死死按在床铺上,防止他再发出更大的声音。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溃兵那双因为高烧和激动而布满血丝、瞳孔都有些放大的眼睛。
“你是谁?!” “夜莺”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冰冷的杀意,“你怎么知道‘珊瑚’?!”
苏砚也一个箭步冲到门口,紧张地透过门缝向外张望,确认刚才的动静没有引来什么。林默则吓得脸色惨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看“夜莺”,又看看那个被制住的溃兵,心脏狂跳。
溃兵被捂住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他拼命地眨着眼睛,眼神里的恐惧渐渐被一种急切的、想要表达的**取代。他那只没受伤的手无力地挥舞着,似乎想指向什么。
苏砚确认外面暂时安全,也凑了过来,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脑子飞快转动。这个溃兵…认识“珊瑚”?他是敌是友?如果是敌人,怎么会落得这般凄惨田地?如果是友…他又是怎么流落到这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夜莺”显然也在快速判断。她盯着溃兵的眼睛看了几秒,似乎想从那双混沌的眼眸里分辨出真伪。最终,她稍微松开了捂住他嘴的手,但另一只手依旧按着他的肩膀,枪也不知何时握在了手里,虽然没有举起,但威胁意味十足。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和‘珊瑚’什么关系?” “夜莺”的声音依旧冰冷。
溃兵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因为刚才的挣扎和激动,肩头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他看着“夜莺”,眼神复杂,有恐惧,有审视,最终,他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执着:
“…记号…你手臂上…那个…刚结痂的…划痕…形状…是…是‘珊瑚’内部…紧急联络的…暗伤记号…”
暗伤记号?
苏砚和“夜莺”都是一愣。“夜莺”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臂上那道不起眼的划痕,那是之前在山神庙附近被树枝刮的,形状…似乎确实有点特别,像是一个不规则的叉。
“你…你们不是日本人…也不是…伪军…” 溃兵继续艰难地说道,眼神紧紧盯着“夜莺”,“…这个记号…只有…只有‘珊瑚’核心…联络员…才知道…用来在…失联情况下…相互识别…”
“夜莺”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记号,确实是“珊瑚会”内部极高等级的紧急识别方式之一,知道的人极少,连很多外围成员都不清楚。这个溃兵竟然能一眼认出…
“你也是‘珊瑚’的人?” “夜莺”的语气缓和了一丝,但警惕丝毫未减。
溃兵艰难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眼神里流露出巨大的痛苦和悔恨:“…我…我不配…我是…逃兵…但我…我哥哥…他是…他是‘珊瑚’在…在南京方面的…交通员…去年…去年南京陷落前…他…他告诉我的…这个记号…说万一…万一他出事…让我…让我有机会…找到带着这个记号的人…”
他的话语破碎,信息却如同惊雷!
南京!交通员!哥哥!
这个溃兵,竟然和“珊瑚会”在南京的地下工作者有如此密切的关系!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夜莺”立刻追问,这是验证他身份的关键。
“…王…王铜锁…” 溃兵吐出这个名字,眼泪混着汗水从眼角滑落,“…我叫…王铁锤…我们…我们是双胞胎…他…他留在南京…我…我被拉壮丁…进了…第87师…”
王铜锁?这个名字,“夜莺”似乎有点印象,组织内部通报过,南京沦陷时,一批未能及时撤出的地下工作者牺牲或失踪,其中好像有这个名字…但她无法完全确定。
“你怎么证明?” “夜莺”依旧没有放松。
王铁锤(溃兵)急促地喘息着,似乎回忆起了极其痛苦的事情:“…我哥…他左边眉毛…眉尾有颗黑痣…他…他最后一次见我…给了我…半块…刻着…奇怪纹路的…银元…说…说如果见到‘珊瑚’的人…可以…可以当作信物…” 他努力想抬手去摸怀里,但伤势太重,动弹不得。
“夜莺”示意林默帮忙。林默虽然害怕,但还是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从王铁锤破烂军服的内衬口袋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