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轿稳稳停在惊寒宫的寝殿门前,殿内早已被打理得妥帖——地龙烧得滚烫,将殿外的风雪寒气尽数隔绝;数十盏羊角宫灯高悬,暖黄的光晕淌满四壁,映得青砖地面都泛着暖意;内室的拔步床上铺着三层厚厚的狐裘软垫,床侧立着数架熏炉,燃着安神的檀香,袅袅青烟缠缠绵绵地漫在空气里。
禁军和内侍们屏声静气地守在殿外,顾景渊亲自守在门口统筹调度,慕容珩扶着面色略显苍白的顾清辞坐在外间的软榻上,目光时不时望向内室的方向,指尖攥得发白。顾清辞一手护着自己五个月的小腹,一手紧紧抓着暖炉,眉头紧锁,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我抱着陆惊寒踏入内室时,他正被一阵剧烈的阵痛攫住,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褪尽了血色,唇瓣被咬得渗出血珠,玄色劲装的衣襟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单薄的脊背上,勾勒出嶙峋的骨相。他死死攥着我的衣襟,指腹几乎要嵌进我皮肉里,每一次剧痛袭来,他的身子便会狠狠一颤,喉间溢出压抑的、破碎的闷哼,像是被生生折断了骨头。
“陛下……疼……”他翕动着干裂的唇瓣,声音细若游丝,往日里清亮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厚厚的水汽,盛满了痛楚与无助,“太疼了……我撑不住了……”
我心口像是被一只滚烫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我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拔步床上,不敢碰他紧绷如石的小腹,只能俯身将他搂进怀里,一遍遍地轻抚他汗湿的脊背,声音温柔得近乎哽咽:“朕在,惊寒,朕在。撑住,再撑一会儿,稳婆马上就到了。”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顾景渊沉稳的声音:“陛下,稳婆到了。”
两名经验老道的稳婆快步进来,皆是提着药箱、挽着衣袖的利落模样,见到床榻上的陆惊寒,也顾不得行礼,当即跪地搭脉,又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衣襟,指尖轻轻按压他隆起的小腹。
“脉象洪急,阵痛密得厉害,”为首的稳婆面色凝重,抬头冲我回话,声音却稳得很,“胎儿坠得太狠,产门却只开了一指,再这么疼下去,贵君的身子怕是要熬不住。得赶紧让他松快些,不然耗干了力气,后面更难生。”
说罢,稳婆立刻吩咐随行的宫女:“热水!要滚烫的,兑成温的,帕子浸了,给贵君敷腰!再取蜂蜜水来,让贵君润润嗓子,别咬坏了唇!”
宫女们应声而动,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却乱而有序。温热的帕子贴上陆惊寒的后腰,他紧绷的身子稍稍松了松,却又被一阵更猛烈的阵痛掀翻。这一次的疼,比在演武场时更甚,像是有一把钝斧,正一下下劈着他的腰骨,又像是有无数根钢针,从腹间往四肢百骸里钻。
他猛地弓起身子,脊背弯成一张绷紧的弓,小腹高高耸起,紧绷得像是要炸开。腹中的胎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耻骨上,疼得他浑身痉挛,一口浊气堵在胸口,险些晕厥过去。
“呃——!”
压抑许久的痛呼声终于破喉而出,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死死抓着床榻边缘的雕花栏杆,指节崩得发白,青筋从手腕一路蔓延到小臂,突突直跳。冷汗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淌,滴落在狐裘软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产门还是不开……”稳婆急得额头冒汗,伸手探了探,脸色愈发难看,“贵君,您得顺着劲儿往下用,别憋着!阵痛来的时候,跟着气走,往下松,别往上顶!”
陆惊寒哪里还听得进劝,剧痛早已摧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只觉得腹间那股坠力越来越重,像是要把他的身子从中间撕开,每一次收缩,都带着撕裂般的钝痛,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连我的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
“陛下……”他艰难地转过头,涣散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水汽氤氲的眸子里满是哀求,“帮我……求求你……帮我……”
我攥紧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眼泪险些掉下来。我俯身凑到他耳边,一遍遍地哄着他,声音都在发颤:“乖,听稳婆的话,顺着劲儿来。朕在这里,朕陪着你,咱们的孩子也陪着你,别怕,啊?”
慕容珩端着一碗温热的蜂蜜水进来,脚步放得极轻:“陛下,让惊寒润润嗓子吧,他嘴唇都裂了。”
我接过瓷碗,小心翼翼地扶起陆惊寒的头,将蜜水递到他唇边。他却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只勉强沾了沾唇瓣,便又被一阵阵痛攫住,身子狠狠一颤,瓷碗险些脱手。
稳婆急得直跺脚,又取了催产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的腰际,手法娴熟地揉捏着:“贵君,放松!您越紧,产门越不开!阵痛来了就吸气,憋住,再慢慢吐气,跟着我来!吸——呼——吸——”
陆惊寒疼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勉力跟着稳婆的节奏呼吸。吸气时,胸口剧烈起伏,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淌;呼气时,喉间溢出细碎的呜咽,每一次吐纳,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殿外的风雪还在呼啸,殿内的宫灯却越燃越亮。
顾清辞在外间坐立难安,好几次想站起身往内室走,都被慕容珩按住,低声劝着:“别添乱,里面有陛下和稳婆,我们守好外面就好。”
顾景渊立在门口,目光沉沉地望着内室的方向,素来温润的脸上满是焦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带,指节泛白。
内室里,陆惊寒的阵痛越来越密,几乎没有了间歇。每一次疼,他都死死攥着我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唇瓣上的血痕越来越深,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纸。
“开了!开了!”稳婆忽然惊喜地喊出声,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产门开了两指了!贵君再加把劲!孩子的头已经往下走了!”
这话像是一剂强心针,陆惊寒涣散的目光骤然亮了亮。他死死咬着牙,趁着一阵阵痛袭来,拼尽全身力气往下挣,喉间溢出的痛呼声里,终于多了几分决绝。
我看着他疼得扭曲的脸,心疼得无以复加,只能俯身吻着他汗湿的额头,一遍遍地说着:“朕在,惊寒,再坚持一会儿,我们的孩子就要来了……”
宫灯的光晕淌在他苍白的脸上,映着他眼底的水汽与倔强。
这场生死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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