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的晓色来得早,天刚蒙蒙亮,檐角的铜铃还浸在薄雾里,叮铃的脆响被晨露濡湿,透着几分凉意。御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案头的奏折堆得比昨夜更高,我埋首于朱批之间,指尖的朱砂笔未曾停歇,偶尔抬眸望向窗外,目光会掠过演武场的方向——那里,该有一道玄色的身影,正迎着晨光舞枪。
我终究是没能陪他。昨夜北疆八百里加急的战报递来,边境蛮族扰边,粮草调度、兵力部署,桩桩件件都需亲力亲为,饶是我想守在暖阁,也被这万里江山绊住了脚步。
而演武场的青石地上,果然落着陆惊寒的影子。
他今日没穿玄色劲装,换了一身浅灰的短打,布料轻薄透气,却依旧掩不住肩头利落的弧度。墨发松松地绾着,用一根素色的发带系着,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被晨露打湿,贴出温润的光泽。他手里握着的,也不是那杆凌厉的银枪,而是一柄木枪,枪杆打磨得光滑,枪缨是簇新的红,却少了几分杀气,多了几分克制。
亲兵们远远地守着,不敢靠近,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
陆惊寒站在演武场中央,深吸一口气,抬手将木枪横在胸前。晨光穿过薄雾,落在他挺直的背脊上,勾勒出一道清瘦却挺拔的剪影。他的动作比往日慢了半拍,不再追求枪尖破风的锐响,每一个招式都收着力道,扎枪时腰腹旋拧得缓和,挑枪时手腕翻转得轻柔,连扫枪的幅度都小了许多,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
木枪划过空气,带起一阵极轻的风声。他的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青石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一套枪法堪堪过半,他的动作猛地顿住。
腹中那股熟悉的酸意,又悄无声息地漫了上来。
陆惊寒拧着眉,停下动作,下意识地捂住嘴。他背对着亲兵,微微弯下腰,肩膀轻轻耸动了两下。喉间一阵发紧,酸水翻涌上来,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只余下舌根处淡淡的涩意。
不是很严重的孕吐,却来得猝不及防,像一根细细的针,轻轻刺着他的胃腑。
他缓了半晌,直起身时,脸色白了几分,唇瓣却抿得很紧。他抬手抹去唇角的水渍,指尖微微发颤,目光落在手中的木枪上,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太医说过,有孕之后,最忌劳累,尤其忌舞刀弄枪。可他是陆惊寒,是大启的天下兵马将军,是马背上长大的武将。让他整日躺在暖阁里,喝着寡淡的药膳,听着宫人的絮叨,比让他上战场拼杀还要难受。
他咬了咬牙,握紧木枪,再次摆出起手式。
只是这一次,动作更慢了。扎枪时,他会下意识地护住小腹,掌心隔着布料贴在那里,像是在安抚腹中的孩子;挑枪时,他会刻意收住力道,枪尖堪堪擦过靶子的边缘,带起一片细碎的木屑;扫枪时,他的脚步放得极轻,生怕震动了脚下的青石,惊扰了腹内的安稳。
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淌下,没入衣领,将浅灰的短打浸得半湿,勾勒出腰腹间愈发柔和的线条。他的呼吸渐渐重了,却依旧不肯停下,直到一套枪法完整使完,才收枪而立,撑着枪杆,微微喘息。
风拂过演武场,卷起他鬓边的碎发,也卷起他身上淡淡的药香——那是昨夜太医留下的安胎药的味道,混着晨露的清新,竟不显得违和。
亲兵连忙递上温水,他接过,却没有喝,只是捧着水囊,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隔着薄薄的布料,却仿佛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暖意。
“将军,”亲兵犹豫着开口,“要不今日就到这吧?陛下吩咐过,让您……”
“无妨。”陆惊寒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依旧透着武将的硬朗,“不过是慢些练,不碍事。”
他仰头喝了一口温水,压下喉间的涩意。目光再次望向御书房的方向,那里的烛火已经熄了,晨光漫过殿宇的飞檐,镀上一层金红的边。
他知道陛下在忙,知道那万里江山,是他们共同守护的责任。
他也知道,自己腹中的这个孩子,是陛下放在心尖上的珍宝。
所以他不能倒下,不能娇气。他要练强筋骨,护着自己,护着孩子,等陛下忙完政务,回来时,能看到一个安然无恙的他,看到一个安稳生长的小生命。
陆惊寒握紧木枪,再次扬起手臂。晨光落在他的眉眼间,柔和了他眼底的锋芒,却又在他挺直的背脊上,刻下了属于将军的坚韧,属于父亲的温柔。
木枪再次划过空气,风声轻缓,枪缨摇曳,像一朵绽放在晨光里的红,温柔而坚定。
喜欢职场的我遭暗算意外穿越成皇女请大家收藏:(www.071662.com)职场的我遭暗算意外穿越成皇女小米免费小说网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