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烛火燃得正旺,明晃晃的光映在摊开的奏折上,将朱批的字迹衬得愈发遒劲。我握着朱砂笔,指尖悬在一纸边关急报上,眉峰微蹙。殿外的晚风卷着槐花香溜进来,拂过窗棂上悬着的玉铃,叮当作响,却搅不散案头堆积的政务烦忧。
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带着几分刻意放柔的小心翼翼。我不必回头,便知是陆惊寒。他穿着一身月白的常服,墨发松松地绾着,鬓边簪着一支碧玉簪,衬得那张素来锐利的脸,多了几分温润。他手里端着一盏温热的莲子羹,脚步落在金砖地面上,悄无声息,像是怕扰了我批阅奏折的专注。
“陛下,夜深了,喝碗羹暖暖身子。”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喑哑的温柔,与白日里在演武场的声如洪钟判若两人。
我放下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转过身时,他已将莲子羹搁在案边,指尖替我捏着肩颈。他的力道恰到好处,带着常年习武之人的沉稳,却又刻意放轻,生怕弄疼了我。指腹碾过酸痛的穴位,暖意顺着筋骨漫开,连带着心头的烦躁都淡了几分。
“怎么还没歇下?”我抬眸看他,目光落在他腰间——那里的疤痕早已淡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却依旧是我心头的牵挂。
陆惊寒垂眸,耳尖微微泛红,指尖的动作顿了顿:“臣想着陛下还在忙,便……想陪着陛下。”
他的话音未落,我已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身侧。御书房的烛火跳了跳,映着他泛红的眼角,映着他眼底的羞赧与顺从。我抬手,替他拢了拢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他温热的肌肤,他的身子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反而顺着我的力道,轻轻靠在了我的肩上。
“陪朕批完这几本奏折,再回去歇着。”我低声道,指尖划过他的唇角,带着几分缱绻的意味。
陆惊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杌子上,目光落在我批阅奏折的手上,偶尔替我添一盏热茶,偶尔伸手拂去烛芯上的灰烬。殿内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还有他偶尔响起的浅淡呼吸。
直至三更梆子响过,案头的奏折才少了大半。我搁下笔,伸了个懒腰,转头时,却见陆惊寒不知何时倚在椅背上睡着了。他的眉眼舒展着,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呼吸轻浅而均匀,像只被驯服的猛兽,褪去了所有锋芒。
我放轻脚步走过去,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他汗湿的鬓角。他似是被惊动,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眼底还带着初醒的茫然,看见是我时,却瞬间漾开温柔的笑意:“陛下批完了?”
“嗯。”我伸手,将他打横抱起。他的身子一僵,耳尖瞬间红透,慌忙伸手搂住我的脖颈,脸埋在我的肩窝,声音细若蚊蚋:“陛下……这是御书房……”
“怕什么?”我轻笑,脚步稳稳地朝着内室走去,“朕的贵君,朕想怎么抱,便怎么抱。”
内室的帐幔早已放下,绣着缠枝莲纹的锦被铺得平整。我将他放在床榻上,俯身时,他的呼吸乱了几分,指尖攥着我的衣襟,眼底的羞赧与期待交织在一起,像一汪春水。烛火的光透过帐幔,落在他身上,将他月白的常服映得半透明,露出线条流畅的肩背,还有腰侧那道浅浅的疤。
我俯身吻他,吻过他泛红的眼尾,吻过他颤抖的唇角,指尖划过他平坦的小腹,那里温热紧实,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他的喘息渐渐重了,伸手环住我的脖颈,将我紧紧搂住,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带着几分压抑的渴求:“陛下……”
“我在。”我低声应着,指尖摩挲着他的腰侧,感受着他身子的轻颤,“往后夜夜,都陪着你。”
帐幔低垂,烛影摇红,将满室的温存衬得愈发缱绻。直至东方泛起鱼肚白,帐内的动静才渐渐平息。
而白日的凤栖宫,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演武场的青石地面被阳光晒得温热,四周的兵器架上,长枪短戟泛着冷光。陆惊寒穿着一身玄色的劲装,墨发高束,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间的温润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沙场之上的锐利锋芒。他手里握着一杆银枪,枪缨红得似血,在风里猎猎作响。
他抬手,银枪猛地刺出,动作干脆利落,带着破风之声。枪尖划过空气,留下一道凌厉的弧光,枪缨翻飞,映着他眼底的专注。他的腰身挺直,步伐沉稳,每一个动作都精准狠戾,与昨夜在床榻上的温顺判若两人。
扎、挑、劈、扫,一套枪法使得行云流水,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发丝,顺着脖颈淌下,没入劲装的领口,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腰侧的疤痕被汗水浸得微微泛红,他却浑不在意,只是凝神聚力,枪尖刺向远处的靶子,正中红心。
“将军好枪法!”一旁侍立的亲兵忍不住喝彩。
陆惊寒收枪而立,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抬手抹去额角的汗水,目光落在枪缨上,眼底闪过一丝怀念——那是他征战沙场的岁月,是他身为天下兵马将军的荣光。
只是如今,他的肩上,又多了一重身份。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仿佛已经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指尖轻轻覆在上面,眼底的锐利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期盼。
“将军,歇会儿吧?”亲兵递过一盏水。
陆惊寒摇了摇头,握紧银枪,再次摆出起手式。阳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枪缨红得耀眼。
他知道,他不仅是陛下的贵君,更是守护这万里江山的将军。他要练强筋骨,护着腹中的孩子,护着他的陛下,护着这大启的万里河山。
枪尖再次刺出,破风之声响彻演武场。风卷着枪缨的红,卷着他的汗水,卷着凤栖宫的槐花香,漫过宫墙,漫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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