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的暖阁里,安胎香混着淡淡的陈皮味,袅袅地漫在空气中。这是太医特意配的香,说能压一压孕早期的呕逆之气,我便命人日夜燃着,连殿角的熏笼里,都换了晒干的陈皮,只求能让顾景渊少受些罪。
天刚蒙蒙亮,外间的雀儿刚啼了第一声,我便醒了。身侧的人睡得不安稳,眉头轻轻蹙着,呼吸略有些急促,手还下意识地护着小腹。我放轻了动作,替他掖好滑落的锦被,指尖刚触到他的脸颊,便觉出一丝微凉——许是夜里又出了汗。
正想唤宫人进来换帕子,顾景渊却猛地睁开眼,脸色一白,捂着嘴便要往床边挪。我心下一惊,连忙起身扶住他,顺手将早已备在床头的酸梅汤递过去。他伏在床边干呕了半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呛得眼眶通红,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难受得很?”我替他顺着脊背,声音放得极柔,生怕惊扰了他。
顾景渊靠在我怀里,喘着气摇头,声音哑得厉害:“无事……让陛下见笑了。”
“胡说什么。”我嗔了他一句,将那碗温好的酸梅汤递到他唇边,“太医说这汤能压酸水,你尝尝,就抿一小口。”
他依言喝了一口,青梅的酸涩混着淡淡的冰糖甜,顺着喉咙滑下去,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竟真的压下去了几分。他望着我,眸子里漾着浅浅的湿意,伸手攥住我的衣袖,指尖微微发颤。
白日里的光景更磨人。御膳房换着花样做了清淡的吃食,小米粥熬得稠糯,芙蓉羹炖得滑嫩,可顾景渊往往只看一眼,便觉心口发堵。我索性陪着他不吃,只在他偶尔有胃口时,一勺一勺地喂他。他吃不下多少,却会乖乖地张口,末了还会轻声道一句“辛苦陛下了”。
午后日头暖,我便扶着他去廊下坐。廊下的紫藤萝开得正盛,一串串紫莹莹的花垂下来,风一吹,便落了满身。我搬了张软椅,让他靠在我怀里,替他剥着刚送来的鲜莲蓬。莲子清甜,剥了皮去了芯,递到他嘴边,他便小口小口地含着,眉眼间难得漾起一丝笑意。
“陛下这般陪着臣,倒叫臣……”他话没说完,却被我打断。
“陪着自己的君郎,有什么该不该的。”我捏了捏他的手心,看着他耳尖泛红的模样,心头软得一塌糊涂,“往后日日都陪着,直到你平安生下孩子。”
他垂眸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指尖轻轻摩挲着,唇边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般守了他几日,趁着他午睡的空档,我才想起远在行宫的顾清辞。
遣人取了宣纸和狼毫,我坐在书案前,笔尖悬了半晌,才慢慢落下字。先是细细问了他的身子——行宫的温泉养人,太医说他的心悸之症好了许多,不知近来可还犯过?又说了顾景渊有孕的事,提了提他孕吐的光景,说自己日日守着,倒也安稳。
写着写着,我忽然想起顾清辞当年打理后宫的模样。他性子沉稳,做事妥帖,慕容珩待产那几个月,后宫上上下下的琐事,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连一丝风波都没起。这般稳妥的人,心底却藏着几分不为人知的细腻,我当年封他为贤君,倒也不算委屈了他。
笔尖一顿,我在信末添了几句私语,字迹比先前更柔了几分:待景渊平安诞下皇嗣,陆惊寒便是下一个,再往后,便是你。 我知他素来内敛,不似陆惊寒那般容易脸红,却也懂他心底那点期盼。末了又叮嘱,好生休养,莫要惦记宫里的事,待他身子大安了,便亲自去行宫接他回来。
锦书写好,仔细折了,塞进刻着凤纹的锦盒里,又命内侍备了些行宫用得上的补品——上好的人参,晒干的燕窝,还有他爱吃的蜜饯。内侍领命而去,快马加鞭,不过半日便能到行宫。
我搁下笔,回身走进暖阁。顾景渊还睡着,眉头舒展着,呼吸均匀,手依旧护着小腹。阳光透过窗纱,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我坐在榻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他微微动了动,却没有醒,只是往我这边靠了靠,像只温顺的猫儿。
窗外的风拂过紫藤萝,沙沙作响,暖阁里静悄悄的,满是岁月静好的温柔。
行宫那边,顾清辞收到锦书时,正在温泉边的亭子里看书。
内侍捧着锦盒过来时,他还愣了一下,待看清锦盒上的凤纹,指尖微微一颤。打发走内侍,他坐在亭子里,慢慢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宣纸。
日光暖融融的,落在纸上,映着那熟悉的字迹。他一字一句地看着,从问安的话语,到顾景渊有孕的喜讯,再到信末那几句私语。
待景渊平安诞下皇嗣,陆惊寒便是下一个,再往后,便是你。
这几个字,像是带着温度,烫得他指尖微微发颤。他垂眸看着纸上的字迹,唇边缓缓漾开一抹极淡的笑意,眼底却漫上一层浅浅的湿意。
他抬手,轻轻抚过那行字,指尖微微发颤。行宫的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远处的温泉冒着袅袅的热气,将他的身影笼在一片朦胧的雾气里。
他轻声念着那行字,一遍又一遍,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臣……等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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