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固元散”的药烟在城南贫民窟污浊的空气里倔强地升腾,苦涩中带着一丝微弱的生机。阿石和追随者们如同在泥泞沼泽中挣扎的蚂蚁,奋力将一碗碗滚烫的药汁灌入濒死者的喉咙,用康哥传授的、蕴含一丝星辉之力的“涤尘手”按压病患心脉,延缓着那阴毒疫气的蔓延。每一次接触溃烂的皮肉,每一次感受那微弱的生命之火在邪气侵蚀下痛苦摇曳,都像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们的神经。绝望的哭嚎与痛苦的呻吟是这片死亡之地唯一的背景音。
康哥的身影早已没入贫民窟最深处,那片连阳光都似乎畏惧、常年被污水和垃圾堆砌的角落。他的神识如无形的潮水,细致地扫过每一寸被绝望浸透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的邪异怨气如同蛛网,丝丝缕缕,最终都隐隐指向一个方向——一座半塌的、曾用作义庄的破败祠堂。那祠堂早已废弃多年,朽木散发着霉烂的气息,此刻却成了邪气的核心旋涡。
当他踏入祠堂残破的门槛,一股混合着浓烈尸臭和阴冷灵力的腥风扑面而来。祠堂中央的地面,并非寻常夯土,而是呈现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色泽,仿佛被血液反复浸透。一个由扭曲骸骨和腐烂内脏拼凑而成的诡异法阵,正散发着幽幽的惨绿光芒。阵眼处,插着一柄锈迹斑斑、却萦绕着浓稠黑气的断剑。法阵如同一个巨大的、跳动的毒瘤,每一次微弱的光芒闪烁,都伴随着外围病患身上红痕的加深和痛苦的加剧。
“聚阴炼煞,以怨为引……好毒的手段!”康哥眼神冰寒。这断剑,分明是某件至邪法器的残片,被万魂殿刻意埋于此地污秽怨气最盛之处,化为瘟疫毒源。他不再犹豫,一步踏入阵中。脚下暗红的土地瞬间如同活物般蠕动,无数怨毒的黑色触手破土而出,缠绕向他的脚踝,发出刺耳的尖啸,直刺神魂!
“散!”
康哥口中低叱,周身无形威压骤然爆发。那缠绕而来的怨念触手如同冰雪遇骄阳,发出凄厉的滋滋声,瞬间崩散成缕缕黑烟。他无视脚下翻腾的污秽,径直走向阵眼那柄邪气森森的断剑。指尖凝聚起一点纯粹得近乎透明的星辉,不带丝毫烟火气,轻轻点向断剑锈蚀的剑脊。
嗡——!
断剑发出刺耳的悲鸣,剑身剧烈震颤,浓稠如墨的黑气疯狂涌出,化作无数扭曲痛苦的人脸,张牙舞爪地扑向康哥,妄图吞噬那点星辉。然而,那点看似微弱的星光,却蕴含着无上帝尊意志的纯粹与坚韧。星光所及,怨毒人脸如泡沫般湮灭,黑气被寸寸净化。断剑上的锈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最终“咔嚓”一声脆响,布满裂痕的剑身彻底崩碎,化为齑粉,随风而散。
就在断剑崩碎的刹那,整个贫民窟上空仿佛响起一声无声的哀嚎。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阴冷粘稠的邪气猛地一滞,随即开始以祠堂为中心,急速消散。那些还在痛苦挣扎的病人,身上蔓延的暗红蛛网斑痕骤然停止了扩散,高烧也似乎退去了一丝,虽然虚弱至极,但那股深入骨髓的、被死亡锁定的绝望感,终于松动了一分。
祠堂内,康哥的脸色却微微苍白了一瞬。强行净化这凝聚了十万贫民怨念与邪器本源的污秽毒源,对他亦是沉重的消耗,如同以己身星辉硬撼一片污浊的沼泽。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投向更深处——断剑崩碎处,露出下方一小块被邪气浸染成黑色的奇异石板,石板上刻着几个极其古老、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扭曲符号。一种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星辰引力,正从石板之下幽幽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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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源已毁!有救了!帝尊找到毒源了!”消息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濒临崩溃的贫民窟。当阿石看到远处祠堂方向那冲天而起、短暂驱散了阴霾的纯净星辉光柱时,这个在搏杀中都不曾退缩的少年,眼眶瞬间红了。希望,这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珍贵的东西,重新回到了这片绝望之地。人们挣扎着爬起,爆发出压抑了太久的、混合着哭泣与呐喊的声音。药汤的供应、尸体的清理、秩序的维持,瞬间变得顺畅起来。
然而,康哥并未出现在欢呼的人群中。他站在那方刻有奇异符号的黑色石板前,指尖星辉流转,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残留的污秽怨气。随着污秽褪去,石板露出了温润如玉的本质,那些扭曲的符号也仿佛活了过来,闪烁着微弱的银光。他闭上眼,浩瀚的神识如同无形的刻刀,谨慎地探入石板内部的结构。
时间一点点流逝。康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石板的构造精妙绝伦,远超当世任何阵法,更蕴含着一种古老苍茫的星辰道韵。每一次神识的触碰,都如同在解一个由星光编织的、层层嵌套的谜题。终于,在某个瞬间,他捕捉到了所有符号共鸣的核心节点!
“开!”
他低喝一声,指尖凝聚的星辉精准地点在核心符号之上。嗡!整块石板骤然亮起柔和的银光,上面的符号如同星辰般流转、重组。伴随着一阵低沉而悠远的机械运转声,石板无声无息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下方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比地表浓郁精纯百倍的星辰之力,混杂着万年尘封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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