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心中疑惑更甚,正要询问。
就在此时——
异变陡生!
英烈冢周围,那原本只是略显阴冷的空气,骤然变得冰寒刺骨!狂风毫无征兆地卷起,吹得枯草乱石飞舞,引魂灯的光芒剧烈摇曳!
更可怕的是,地面开始微微震动!那些荒草丛生的坟包之下,一股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漆黑如墨的煞气,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煞气之中,隐隐夹杂着金铁交击声、战马嘶鸣声、以及无数痛苦、愤怒、不甘的呐喊与嘶吼!
“杀!!!”
“报仇!!!”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死守孤城,尸骨无存,而那些贪官污吏却享尽荣华?!”
“英烈冢?!狗屁!不过是一处掩人耳目的乱葬岗!”
混乱、暴戾、充满了无尽怨恨的魂念波动,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冲击着白羽的心神和引魂灯的屏障!
这不是简单的阴气或执念!这是冲天的怨煞!是无数战死沙场、却因某些原因未能安息、甚至可能被刻意“遗忘”或“亵渎”的忠魂,在漫长岁月中积累转化而成的可怕力量!
李铁头的残魂虚影,在这冲天怨煞的刺激下,也骤然变得不稳定起来!他眼中的暗红光芒时而炽烈如血,时而黯淡如灰,脸上露出了痛苦、挣扎、以及一丝……被同化的迹象?!他猛地抱住头颅,发出无声的咆哮,仿佛在与某种侵入的力量对抗!
白羽瞬间明白了!
李铁头为何徘徊百日,为何执念如此之深,为何能在百葬宴后被“吸引”到客栈!这片所谓的“英烈冢”,根本就不是安息之地,而是一处被刻意引导、汇聚了战死者冲天怨煞的凶地!李铁头的残魂,或许正是被这里的怨煞共鸣吸引,才会在客栈附近徘徊!
而他带着同袍遗骨回来,非但没能让战友安息,反而像是投入滚油的火星,彻底引爆了这片凶地积蓄已久的怨煞!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针对“往生客栈”,或者更准确说,是针对他这位新任“首席送行人”的,恶毒的陷阱!
是谁?尸阴宗?还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利用忠魂归乡的执念,布下如此阴损的局!
容不得他细想,冲天的怨煞已经如同实质的黑色潮水,朝着他和引魂灯、以及那袋遗骨,疯狂涌来!煞气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穿着残破盔甲的兵卒虚影,手持刀枪,眼神疯狂,发出无声的呐喊,要将一切生灵撕碎!
引魂灯的乳白与淡金光晕,在这狂暴的怨煞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剧烈摇晃,光芒迅速黯淡!灯内的李铁头残魂更是发出痛苦的嘶鸣,身形越发淡薄!
白羽首当其冲,只觉得一股冰冷、暴戾、充满了绝望与憎恨的意志,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刺入他的魂魄!本就脆弱的裂痕再次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发黑,耳中轰鸣!
不能退!退了,灯会灭,李铁头残魂会消散,遗骨会被怨煞玷污,他自己也可能被这恐怖怨煞吞噬或同化!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精血的刺激让他精神一振!他一把抓起膝前的阴骨笛,顾不得笛身残破、灵光黯淡,将恢复不多的灵力,连同心头精血,疯狂灌入其中!
然后,他将笛子凑到嘴边,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汹涌而来的怨煞黑潮,吹响了笛子!
没有旋律,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的、倾注了全部意志、求生**以及对“安宁”与“公正”渴望的——一声长啸!
“呜嗷——————!!!”
笛音嘶哑、破碎,甚至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却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一搏,惨烈而决绝!
音波混合着他精血灵力和不屈意志,化为一道微弱却凝实的、带着一丝幽蓝净炎残韵的冲击波,狠狠撞入怨煞黑潮之中!
嗤嗤嗤!
如同冷水滴入热油!音波所过之处,那浓郁的怨煞之气竟然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和消融!虽然范围极小,效果短暂,但确实为引魂灯和摇摇欲坠的李铁头残魂,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白羽一击之后,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口中腥甜,显然内腑再次受创。但他死死撑着,没有倒下。
而就在他吹响笛音,吸引了一部分怨煞注意力的同时——
他怀中,那块一直贴身收藏、冰凉沉寂的“镇岳令”,忽然自行震动起来!
一股堂皇正大、仿佛能镇压山河、涤荡妖邪的磅礴“镇”意,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从令牌中轰然爆发!
暗金色的光芒,如同初升的朝阳,瞬间驱散了白羽身周的黑暗与寒意!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无可置疑的威严与力量,将涌向白羽的怨煞之气狠狠推开、镇压、消融!
与此同时,那冲天而起的怨煞黑潮,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位格极高的“镇”意所慑,出现了片刻的混乱与退缩。那些疯狂冲锋的兵卒虚影,动作也迟缓了一丝,眼中疯狂的血色似乎褪去了一点,露出了些许茫然与……痛苦?
镇岳令,竟然在此刻自动激发,显露出了它真正的威能!
白羽又惊又喜,强撑着精神,将镇岳令掏出,高高举起!
暗金光芒大盛,如同一面无形的巨盾,护住了他、引魂灯、李铁头残魂以及那袋遗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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