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散去,大地焦黑一片。那道被黑焰吞噬的身影没有倒下。
他站在原地,兵符横在胸前,挡住了最后一击。衣服碎成布条,皮肤裂开,血顺着身体流下。他的手还在动,把兵符重新举了起来。
远处,容若涵听见了那一声吼。
“还活着吗!”
她趴在地上,额头的血流进眼睛,视线模糊。她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掌心全是红的。南宫雅靠在她肩上,呼吸很浅,铃还抓在手里。
“活着!”她喊出这两个字,声音沙哑。
她撑着地面站起来,腿在抖。剑断了半截,但她没松手。南宫雅也动了,用铃撑住身体,慢慢直起腰。
主阵核心就在眼前。三百步的距离,像是走不完的路。可她们必须走完。
东侧防线已经塌了。三十里内的符板全炸了,火还在烧。魔器的黑柱斜插下来,打在阵枢边缘,金光一阵明灭。裂缝越来越多,随时会碎。
“不能再等。”容若涵说。
她冲了出去。
脚踩在碎石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上。她不管。经脉里的仙力快没了,她直接催动本命剑意。一股热流从丹田冲上来,带着痛,也带着劲。
她在半空跃起,长剑前指。
千山断月!
剑气化作百道银虹,呈扇形轰向黑柱外层。那些自愈的符文刚亮起,就被撕开。一道裂缝出现在魔器表面,黑光从中溢出。
南宫雅抓住机会。
她双手握紧镇魂铃,抬到胸前。铃舌一震,清音穿出。那声音不是响在耳边,而是直接钻进黑柱内部。
频率乱了。
黑柱晃了一下,光芒变暗。冲击波停了一瞬。
但只有一瞬。
魔器内部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回应攻击。黑柱开始膨胀,表面符文加速旋转。这不是修复,是准备引爆。
“要炸了。”南宫雅说。
她脸色发白,嘴角又渗出血。七窍都在流血,她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冷。
容若涵落地,膝盖一弯,马上站直。她回头看了一眼南宫雅。
“还能撑多久?”
“一次。”南宫雅说,“最后一次。”
“那就用这一次。”
容若涵扔掉了断剑。
她双手结印,指尖划过眉心,一道血线出现。本命剑魄从体内升起,是一缕银光,缠绕在她手臂上。
她将剑魄推向镇魂铃。
南宫雅闭上眼,神识探出。她感觉到那股剑意,锋利,纯粹。她用自己的仙力包裹它,再通过铃音送出去。
剑音合一。
金红色的波纹从铃中爆发,顺着刚才的裂缝钻进魔器核心。那一刻,整个战场安静了。
黑柱剧烈震动。
光芒由黑转灰,再变成暗红。冲击波消失了。悬在空中的魔器外壳崩开几块,露出里面的结构。一根扭曲的金属棒正在缓慢熄灭。
它停了。
不是毁了,是暂时失效。
容若涵腿一软,跪在地上。她想撑住,手撑在一块烧焦的石板上。石板烫得冒烟,她没缩手。
南宫雅靠着铃坐下,双手还抓着铃身。她的头低垂,呼吸微弱,但手指还在动,轻轻碰着铃舌。
风刮过战场,卷起灰烬。
远处的高台方向,传来新的震动。那是诸葛轩和魔皇还在交手。地面一颤一颤的,像是心跳。
容若涵抬头看去。
烟尘中,那道身影还在动。他没倒,也没退。兵符在他手中闪着光。
她笑了下,笑得很轻。
“你喊我们活着……我们就不死。”
南宫雅睁开眼,看了她一眼。
“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等他回来。”容若涵说,“或者,我们过去。”
她想站起来,试了两次都没成功。第三次,她用手砸了一下地面,借力起身。她的脚底磨破了,走路一瘸一拐。
南宫雅也动了。她把铃抱在怀里,慢慢挪动脚步。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泥里。
三百步,她们走了很久。
中途,容若涵扶了她一次。南宫雅没说话,只是点头。
到了主阵核心,她们停下。
这里只剩一个坑,底下是枢纽接口。逆频符板全毁了,只剩下几根断裂的导线冒着火花。
“修不了。”南宫雅说。
“那就守。”容若涵站到她前面,背对着她,“你坐着,我站着。”
南宫雅靠在铃上,闭上眼。她的手还在铃上,随时能响。
黑柱虽然停了,但还没掉下来。它悬在半空,歪斜着,像是随时会砸下。
风更大了。
远处的战斗声越来越响。魔兵的吼叫,仙兵的呐喊,兵器碰撞的声音混在一起。高台那边,金光和黑焰不断炸开,照亮了半边天。
容若涵盯着那个方向。
她看见诸葛轩被一掌拍飞,撞在阵墙上。他滑下来,又爬起来。魔皇追上去,一拳砸下,他用兵符挡住,整个人陷进地里。
她握紧拳头。
“他还撑着。”
南宫雅低声说:“我们也得撑着。”
话刚说完,黑柱突然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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