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还在烧,烟缕在空中凝成一个扭曲的符形。石门无声滑开,一人低头走入密室,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
赵毅雄没有抬头,只是盯着那缕香烟缓缓散开。来人站定,双手交叠于身前,声音压得很低:“主人,我来了。”
“你迟了半刻。”赵毅雄开口,语气平静,却让空气一沉。
那人微微躬身,“路上有巡天卫巡查水脉,我绕了远路。”
赵毅雄这才抬眼。火光映出一张瘦削的脸,眉眼细长,鼻梁高挺,唇角天然带着一丝弧度,像是总在笑,又不像真笑。他穿着灰袍,袖口绣着一道暗红纹路,早已褪色,但仍能看出是丹阁旧制。
“孙俊义。”赵毅雄终于说出名字,“五年不见,你还活着。”
“托主人的福。”孙俊义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通体漆黑,封口用蜡密封,看不出材质,“这是我这些年炼的‘蚀灵散’。无色无味,溶于水后三日不显异状,七日后开始侵蚀仙体根基。发作时只像修为滞涨,无人会往毒上去想。”
赵毅雄接过瓶子,轻轻晃了晃,指尖贴在瓶壁上,感受里面的流动。他问:“能查到源头吗?”
“不能。”孙俊义摇头,“它不带灵息,不留痕迹。只要投入北涧支流,顺着泉脉一路往下,整座仙宫的饮水都会被污染。等他们发现不对,已经晚了。”
赵毅雄把瓶子放在桌上,手指点了点瓶底:“你是丹阁出身,知道仙宫净水阵的运转规律。你说哪里最合适?”
“东侧第三接引池。”孙俊义走近一步,指尖在桌面上画出一条线,“那里是九泉交汇点,每日辰时换流一次。只要在换流前一刻投药,药性会被冲散到所有分支,连监测阵法都测不出异常。”
赵毅雄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下:“上次我让你送信,结果被他们抓了两个傀儡。现在你这招,倒是比纸条有用多了。”
“纸条吓不住人。”孙俊义淡淡道,“但看不见的东西,才最让人睡不着觉。”
赵毅雄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一柄短刀,递过去:“去吧。我要看到明天早上的水报里,一切如常。”
孙俊义接过刀,却没有立刻走。他看着赵毅雄:“这次动手,会不会惊动南宫雅的神识网?”
“她布的是天罗地网,不是地底探针。”赵毅雄冷声道,“只要你不碰结界核心,不在灵气节点停留,她察觉不到。你走地下水道,穿旧渠,避开所有巡防标记。”
孙俊义点头,收起玉瓶,转身离去。石门闭合,香火熄灭,屋内只剩赵毅雄一人。
他站在原地没动,片刻后,伸手掐灭了最后一缕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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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穿过山脊,吹动林梢。容若涵沿着北涧缓步前行,手中提着一盏青灯,灯焰稳定,照出脚下湿泥的纹路。
她每走十步,就在地上画一道符,这是巡防水脉的标准流程。符印入土,若有灵力波动,便会亮起。
走到拐角处,她停下脚步。泥土表面有一道浅痕,像是有人蹲过,鞋底蹭出了印记。她蹲下身,手指轻抚地面,触感微黏。
她凑近闻了一下,空气中飘着一丝极淡的味道,苦中带腥,像是药材熬干后的残渣。
她立刻从袖中取出一张白纸,贴在泥土上。纸面很快泛黄,边缘出现褐斑。她皱眉,将纸折好收入符袋。
接着她打开随身小匣,翻出一本薄册,对照上面的药性记录。翻了几页,停在一处:赤骨藤汁,炼毒辅材,气味苦腥,遇湿土则留黏痕。
她合上册子,取出传音符,写下几个字:北涧有异,疑似毒物准备,速查东侧接引池。
符纸燃尽,化作青烟消散。
她站起身,望向远处仙宫灯火。那里依旧热闹,宴席未散,钟鼓声隐隐传来。
但她知道,有些事已经不一样了。
她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放得更慢。到了下游一处石台,她停下,从腰间解下一枚铜铃,轻轻摇动。
铃声清脆,在空旷山谷中回荡。几息之后,水面泛起一圈涟漪,一道水纹逆流而上,像是被什么牵引着。
她盯着那道水纹,低声说:“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话音落下,她转身沿原路返回,脚步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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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内,诸葛轩正坐在案前查看水系图谱。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仙泉分布图,红线标注主脉,蓝线为支流,交汇处标着数字编号。
他手指划过东侧第三接引池的位置,眉头微皱。
就在这时,一道青光闪过,传音符落在桌上。他拿起一看,脸色立刻变了。
门外亲卫听到动静,推门进来:“大人?”
“调两个人,擅长水行术的,马上潜入东三池下游。”诸葛轩站起身,“让他们贴着河底走,别触发警报,查水质有没有异常。”
“是!”
亲卫领命而去。
诸葛轩走到窗边,抬头看向钟楼方向。南宫雅仍盘膝坐在顶端,双手交叠,气息平稳。
他知道她在维持神识覆盖,但这一次的目标可能不在空中,而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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