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凯旋归京那日,京城万人空巷。
林晚月没有去街上看那喧闹的场面,只站在丞相府最高的亭台上,远远望着那支盔明甲亮、旌旗招展的队伍,在百姓的欢呼声中,踏着沉稳的步伐进入皇城。他骑在通体乌黑的骏马上,身姿挺拔如松,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经过血火淬炼后的凛然气势与内敛的锋芒。
她知道,他首先要入宫面圣,汇报军务,接受封赏。一系列的繁文缛节下来,只怕要到傍晚才能脱身。
果然,华灯初上时,赵珩的拜帖便送到了丞相府。不是以未婚夫的身份,而是以镇国公世子、新任兵部右侍郎的身份,正式拜访太傅林建安。
林晚月知道,这只是个由头。
前厅的会谈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林晚月在自己院中,看似平静地翻着书,实则【被动吃瓜模式】一直留意着前院的动静。她能“听”到父亲朗爽的笑声,兄长林晚风敬佩的询问,以及赵珩沉稳有力的应答。气氛似乎很融洽。
会谈结束后,林建安派人来请林晚月去书房一趟。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深吸一口气,走向书房。推开门,只见父亲林建安坐在主位,面带欣慰,而赵珩则坐在下首,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他瘦了些,也黑了些,眉宇间多了几分征战沙场的坚毅与风霜,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看到她时,锐利稍敛,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深沉。
“月儿来了。”林建安笑着招手,“世子方才还在问起你的伤势。”
林晚月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晚月参见世子。劳世子挂心,伤势已无大碍。”
赵珩起身,虚扶一下:“二小姐无恙便好。”他的声音比以往更低沉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南境之事,多亏二小姐在京中运筹帷幄,及时传递消息,方能功成。”
他这话说得官方而客气,但林晚月却听出了其中的郑重。他是在父亲面前,正式承认并感谢她在这次事件中起到的关键作用。
“世子过誉,晚月不敢当。全赖世子用兵如神,将士用命,陛下洪福。”林晚月依旧保持着谦逊。
林建安看着这对名义上的未婚夫妻,一个沉稳持重,一个聪慧得体,心中越发满意,捋须笑道:“你们年轻人有话要说,老夫就不打扰了。珩哥儿,府中花园景致尚可,让月儿陪你走走吧。”
这显然是给两人制造单独说话的机会。
赵珩从善如流:“多谢太傅。”
林晚月便引着赵珩,走向相府花园。夜色朦胧,园中悬挂着灯笼,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碧珠和含香远远跟在后面。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直到一处水榭旁,赵珩才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沉静地看向她:“吓到了吗?”
他没头没尾的一句,林晚月却瞬间明白他问的是那夜“影主”化身袭府之事。
她顿了顿,老实点头:“当时……很怕。”
这是实话,在那种绝对的力量面前,恐惧是本能。
“但你做得很好。”赵珩的声音低沉而肯定,“若非你关键一语,指出其弱点,含香未必能伤他,丞相府那夜……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探究:“你能看穿他的弱点?” 这是他最大的疑问。那“影主”化身诡异强大,连他都未曾正面交锋,更遑论看穿其能量核心的节点。
来了。林晚月心中早有准备。她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迷茫与后怕:“我也说不清。当时情急之下,只觉得他胸口那团紫光最是刺眼,也……最是脆弱,仿佛是所有邪气的源头。或许是……生死关头产生的幻觉?或者是玄慧真人之前赐下的护身符箓起了作用?”她将原因推给了玄之又玄的直觉和外部助力。
赵珩深深地看着她,没有立刻说话。他知道她在隐瞒什么,那绝不仅仅是直觉或符箓那么简单。但他也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她这样身负异数的女子。她不愿说,他也不会逼迫。重要的是,她站在他这一边,并且一次次证明了她的价值与……勇气。
“无论如何,”他最终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你救了我留在京城的最后防线,也间接助我摧毁了南境祭坛。此功,我记下了。”
他没有追问,这让林晚月暗暗松了口气。
“南境……真的平定了吗?‘影主’他……”她转移了话题,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赵珩眼神微凝:“隐月谷祭坛已毁,其麾下骨干或死或擒,南境军政毒瘤也已初步肃清。但‘影主’本体……依旧下落不明。那化身受创,必会反噬其身,短期内应无力再掀起大风浪,然其潜伏暗处,终究是心腹大患。”
他顿了顿,看向林晚月:“你如今身份不同往日,陛下恩宠,亦是将你置于众目睽睽之下。日后更需谨慎,‘影主’及其残余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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