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月在晨光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但干净的床榻上。窗棂外是灰蒙蒙的天空,飘着细雪,空气里有淡淡的药草味和烟火气。她动了动手指,浑身像被拆散重组过一般酸痛,尤其是手腕——那里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作痛,却不再有鲜血渗出。
“大人醒了!”春絮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太医!太医大人醒了!”
林晚月想开口,喉咙却干哑得发不出声音。春絮连忙扶她坐起,用温水润湿她的嘴唇,一小勺一小勺地喂水。
“这是哪儿?”她终于能发声,声音微弱如蚊蚋。
“云城太守府的后厢房。”春絮眼圈红肿,显然哭过多次,“您已经昏迷三天了。陛下……陛下守了您一天一夜,今早才被军情急报叫走。”
三天。林晚月闭眼感受体内的状况。灵力几乎枯竭,灵犀印黯淡无光,但好在根基未损。手腕上的伤口愈合得不错,应该是用了极好的伤药。
“城里情况如何?”
春絮神色一黯:“很不好。黑莲源头虽然毁了,但城里还有三千多百姓身上残留着心印。他们时清醒时糊涂,太医束手无策。更麻烦的是,城外叛军虽然退了,但草原三部的主力并未受损,只是撤退到百里外的狼山一带。探子回报,他们似乎在等待新的指令。”
等待新的指令……也就是说,影阁在北境的棋子,不止林景辉一个。
“陛下呢?”
“在城楼议事。”春絮压低声音,“京里来人了。礼部尚书王大人亲自带了一队御林军,说是奉太后懿旨,要‘迎请’陛下速速回京登基。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来施压的——太后一派担心陛下在北境坐大,更担心您……”
“担心我什么?”
“担心您功高震主,担心国师之位动摇皇权。”春絮声音更小,“王大人昨天还特意‘探望’过您,说话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女子干政,祸乱必生’,被陛下直接轰出去了。”
林晚月苦笑。这才刚打完一场生死战,朝堂的明枪暗箭就又来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赵珩一身戎装未卸,肩头还缠着绷带,大步走进来。看到林晚月醒来,他眼中闪过如释重负的光,但随即又蒙上一层忧色。
“感觉如何?”
“死不了。”林晚月试图轻松些,“城里的事,春絮跟我说了。京里来的人,打算怎么应付?”
赵珩在床边坐下,揉了揉眉心:“太后派王守仁来,一是催我回京,二是要带你一起走——名义上是‘护国师周全’,实则是想将你控制在京城,方便他们拿捏。”
“陛下打算如何?”
“我不会让他们动你。”赵珩斩钉截铁,“但确实该回京了。北境之乱虽暂平,但朝堂不稳,国本不安。登基大典已经拖延太久,再拖下去,恐生变故。”
“那城里的三千百姓怎么办?他们身上的心印残留,只有我能清除。”
“所以我要你留下。”赵珩看着她,“我给你留两万精兵,和全部太医。你在此地疗伤,同时救治百姓。等我回京稳住朝局,就立刻派人接你。快则一月,慢则三月。”
林晚月怔住:“陛下独自回京?万一路上……”
“路上不会有事。”赵珩打断她,“王守仁带来三千御林军,表面是迎驾,实则是监视。若我真在路上遇刺,太后一党脱不了干系。他们不敢。”
“可朝中……”
“朝中自有忠臣。”赵珩握住她的手,声音放柔,“晚月,你信我一次。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守护的东西。”
他的手很暖,掌心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茧。林晚月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中涌起复杂情绪。从穿越至今,她一直是被动卷入各种危机,被迫成长,被迫战斗。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换我来守护你守护的东西。
“好。”她听到自己说,“我留下。但陛下要答应我三件事。”
“你说。”
“第一,回京路上,每日要让人飞鸽传书报平安。第二,登基后,不要立刻清理太后一党——他们虽跋扈,但根基深厚,需徐徐图之。第三……”她顿了顿,“第三,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记得,我在北境等你来接。”
赵珩深深看着她,良久,重重点头:“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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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赵珩启程回京。
五万大军中,他带走三万,留下两万精锐给林晚月。礼部尚书王守仁虽然不满“国师滞留北境”的安排,但在赵珩的强硬态度下,也只能悻悻作罢。
临行前夜,赵珩将一枚虎符交到林晚月手中:“此符可调动北境三州所有驻军。若遇危难,不必请示,直接调兵。”
“这太贵重了……”
“你值得。”赵珩将虎符按在她掌心,“晚月,这天下,我能完全信任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林晚月握紧虎符,金属的冰凉从掌心传到心里:“陛下也要保重。”
“叫我的名字。”赵珩忽然道,“私下里,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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