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前的黑暗最为浓稠,山林间弥漫着破晓前的寒意与湿气。废弃寨子中的篝火已然熄灭,只余下零星火星在灰烬中明灭。
队伍悄无声息地集结完毕,经过短暂休整,亲卫们眼中的疲惫被精悍所取代,之前因诡异传闻而产生的不安,已在林晚月那番“心声”点拨和赵珩的沉稳指挥下消散,转化为冰冷的战意。
赵珩来到林晚月身边,借着微弱的天光审视她的脸色。“感觉如何?”
“无妨。”林晚月摇头,灵魂的隐痛在修炼后稍缓,此刻更多是精神上的紧绷。她将系统刚刚发布的任务和奖励低声告知赵珩,“……我们需要更精确的入口位置和外围情况。”
赵珩点头,目光投向葬星谷方向,深邃如夜。“斥候已确认入口,就在东南三里裂谷。但外围不止我们。”他将发现另外两股势力踪迹的消息告知林晚月。
“训练有素的探子,还有痕迹极浅的高手……”林晚月蹙眉,“会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人吗?他们也在监视‘影主’?”
“很可能。‘影主’于他们而言,或许是棋子,或许是合作者,但绝非可以完全信任的存在。如今‘影主’状态异常,他们前来窥探,要么是确保计划顺利进行,要么……”赵珩声音冰冷,“就是准备清理门户,或者摘取果实。”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原本是猎人,但现在,丛林里显然还隐藏着其他的猎手,甚至可能还有准备连猎人一起吞掉的毒蛇。
“出发。”赵珩不再多言,一声令下。
队伍如同融入暗影的溪流,悄无声息地离开废弃寨子,向着葬星谷入口方向潜行。所有人都收敛了气息,脚步轻捷,尽量不发出任何多余声响。浓密的树冠遮蔽了本就微弱的天光,林间昏暗,只有亲卫们锐利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
林晚月被护在队伍中央,赵珩亲自在她身侧。她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蓄势待发的凌厉气息,如同出鞘半寸的宝刀,寒芒内敛,却随时可能爆发出惊天一击。
随着距离葬星谷越来越近,空气中的压抑感也愈发明显。那种阴寒的能量残余虽已稀薄,却依旧萦绕不散,让人的心跳都不自觉地放缓。周围的虫鸣鸟叫几乎绝迹,死寂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扭曲枝桠时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怪响。
行进约一里多地,前方担任尖兵的斥候打出隐蔽的手势,队伍立刻伏低身形,借助灌木和树干隐匿。
透过枝叶缝隙,可以隐约看到前方地形开始下陷,一道深不见底的黑暗裂谷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谷口被无数粗壮如蟒蛇般的墨绿色藤蔓和形态怪诞、枝杈扭曲的树木层层缠绕覆盖,仿佛一张巨兽贪婪张开、等待着吞噬一切的嘴。
那里,就是葬星谷入口。
然而,所有人的注意力并未完全被谷口吸引。在谷口外围约百米处的林地中,气氛微妙。
借着渐渐亮起的天光,可以隐约看到几拨人马正在无声地对峙,或者说,相互警惕地牵制。
一拨人穿着简陋的麻布衣,脸上涂着彩纹,正是黑石寨的土人,约莫十来个,手持吹箭和猎弓,躲藏在岩石和树后,眼神惊恐又警惕地望着谷口和另外两方。
另一拨人则穿着统一的深灰色劲装,动作干练,气息沉稳,约五六人,分散占据着几个有利的观察点,显然是那股“训练有素”的探子。他们似乎对土人毫不在意,目光主要锁定在谷口和……
第三拨人身上。
那第三拨人数量最少,只有三个。他们都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面容。其中两人站在稍前位置,气息阴冷。而最后一人,独自站在一棵怪树的阴影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若非刻意寻找,极易被忽略。他(或她)没有任何动作,却自然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存在感——正是那名“痕迹极浅”的高手。
灰衣探子和黑袍人之间,隔着近百米的距离,没有任何交流,但无形的气机却在空中碰撞,形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土人则被这两股势力隐隐排斥在外围,不敢靠近。
“果然都来了。”赵珩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如鹰,迅速分析着场中形势,“灰衣人像是军方或某家权贵禁养的暗探。黑袍……风格诡异,与‘影主’路数相近,很可能来自那个神秘组织。”
林晚月屏住呼吸,集中精神,尝试捕捉那几拨人的“心声”。距离有些远,声音嘈杂且模糊,大多是强烈的警惕、恐惧和杀意。
【(土人,充满恐惧)山神发怒了……不能待在这里……会死的……】
【(灰衣探子,冷静)目标状态异常,记录能量波动频率。注意那帮黑耗子,他们很危险。】
【(靠前的黑袍人,阴鸷)影主这废物,弄出这么大动静……尊者为何还不让我们进去清理?】
就在她努力分辨时,那名独自立于阴影下的黑袍人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帽檐仿佛抬起了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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