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蚀平原的白天,呈现出与夜晚死寂截然不同的残酷。灰褐色的沙土在缺乏云层遮挡的苍白日光下,蒸腾起扭曲空气的热浪。视野所及,尽是单调重复的砾石、干裂的土块和零星扭曲、叶片发黑的耐旱灌木。没有水源的痕迹,没有动物的踪影,只有永无止境的风,卷着沙粒,抽打在幸存者们褴褛的衣衫和疲惫的脸上。
队伍行进得极其缓慢。简易担架上的重伤员需要四人轮流抬着,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轻伤员互相搀扶,每一步都伴随着压抑的呻吟。沙狐走在队伍前列,外骨骼的能量早已耗尽,只剩下基本的框架提供些许支撑。她手中的玄匣被小心地收在怀里,仅靠一丝微弱的暖意维系着她近乎枯竭的体力。左肩和胸口的伤口在每一次迈步时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目光不断扫视着前方和两侧,寻找着任何可能的水源或庇护所迹象。
黑隼走在队伍侧翼,充当着侦察哨。他的外骨骼同样失去了动力,但凭借丰富的荒野经验和强韧的体格,他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手中紧握着那把能量步枪,尽管弹药珍贵,但他知道,在这片看似死寂的荒原上,危险可能以任何形式出现。
陈星野的状态最差。他的灵视在之前的透支和坠机冲击中受损严重,此刻只能勉强维持最基本的能量感知,范围也大幅缩小。过度使用灵视带来的精神反噬让他头疼欲裂,脸色苍白得像纸,需要石锤和另一个镇民不时搀扶。
“沙狐队长……前面……右前方大约一公里……有微弱的……水汽反应……”陈星野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手指向一个方向,“但很浑浊……而且……混杂着不好的东西……”
水!哪怕是有问题的水,也是活下去的希望!
沙狐立刻下令队伍调整方向。一公里的距离,对于这支队伍来说,却走得异常艰难。沙土松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流沙上,耗费着本就不多的体力。
当他们终于抵达陈星野指示的地点时,看到的却是一个令人失望的景象:那是一个早已干涸的、底部布满黑色淤泥和盐碱结晶的洼地。只有在洼地中心最低处,有一小片不足一平方米的、颜色浑浊发黑的积水,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和隐约的……腐化能量气息。
“这水……不能喝。”青叶,那位年轻的女药师,忍着恶心蹲下身,用一根捡来的枯枝搅动了一下积水,立刻有细小的、形态诡异的黑色虫子在水中翻滚。“里面有强烈的腐化毒素和寄生虫,喝了只会死得更快。”
希望破灭。疲惫和绝望再次袭来,有几个镇民甚至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沙狐看着那潭污水,又抬头望了望炽热的、毫无怜悯的太阳。他们的水,只够坚持到明天傍晚。
“继续前进。寻找下一个可能的水源点。”沙狐的声音嘶哑,但依旧坚定。她不能让队伍停下,停下就意味着放弃。
就在这时,走在队伍边缘警戒的石锤突然发出一声低呼:“有东西!”
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能动的人立刻举起了武器,将伤员护在中间。
只见不远处的沙丘后面,缓缓探出几个瘦骨嶙峋、皮毛肮脏打结的……类似犬科动物的脑袋。它们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红光,嘴角流着涎水,盯着这支人类队伍,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饥渴的呜咽声。是腐化鬣狗,荒原上常见的掠食者,通常成群活动。
“数量不少……至少十几只。”黑隼迅速判断,“不能开枪,枪声可能引来更多东西。用冷兵器驱赶!”
他和石锤,还有另外两个还能战斗的猎人,立刻拔出砍刀和长矛,组成一个小型防线,面向鬣狗群,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腐化鬣狗显然也饿极了,它们试探性地逼近,包围圈渐渐缩小。腥臭的口水滴落在沙地上,发出滋滋的轻响。
“保持阵型!不要分散!”黑隼低喝。
就在鬣狗群即将扑上来的一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遥远地方的震鸣,突然响起!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更像是直接作用于某种能量层面,让沙狐、陈星野,甚至那些腐化鬣狗,都同时感到一阵轻微的心悸!
紧接着,沙狐怀中的玄匣,毫无征兆地微微一亮!暗金色的光点仿佛呼应着什么,搏动了一下。
那些原本凶相毕露的腐化鬣狗,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中,齐齐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夹着尾巴,头也不回地朝着荒原深处逃窜而去,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危机……解除了?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所以。
只有沙狐和陈星野,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刚才那声震鸣,还有玄匣的反应……
“是……旧时代的能量场残留?”陈星野不确定地低语,“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沙狐没有回答,她凝神感应着玄匣。玄匣的搏动似乎比刚才活跃了一丝,并且隐约指向……刚才震鸣传来的方向,偏东北方,与他们原本要前进的方向略有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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