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归墟神农 第153章 雪谷晨曦

篝火余烬散发出最后一点温暖，岩洞内重归黑暗与寂静，只有洞外永不停歇的风声，如同阿尔金山的低沉呼吸。陈星野在浅眠中保持着警觉，玄匣贴身的温热感和自身恢复的精神力如同最敏感的弦，时刻感知着周围的细微变化。

黑隼的呼吸依旧粗重，但比之前平稳了许多，肋下的伤口在药物、休息和温暖的环境下，疼痛似乎减轻了。沙狐则蜷缩在火堆另一侧，手中依旧握着那块星钥碎片，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在追寻着什么。

时间在寒冷与疲惫中缓慢流逝。

当第一缕微弱的、带着青灰色的天光，艰难地穿过洞口简陋的防风障缝隙，投进岩洞时，陈星野立刻睁开了眼睛。洞内的景物在朦胧的光线中显现出模糊的轮廓，寒冷重新占据了主导。

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轻轻起身，走到洞口，小心地移开一块石头，向外望去。

天亮了。

但阿尔金山的黎明，绝非戈壁那种壮丽的金色。天空是一种压抑的铅灰色，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触手可及。昨夜璀璨的星辰早已不见踪影，只有连绵起伏的雪峰，在灰白的天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如同无数把指向苍穹的利剑。他们所在的这片山坡下方，那条深邃的雪谷依旧隐藏在阴影和淡淡的晨雾中，看不真切，只有刺骨的寒风，卷着细雪，不知疲倦地从谷底翻涌上来。

气温比夜晚更低，呵气成霜。

“这天气……怕是要变。”沙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也醒了，走到洞口，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和低垂的云层，脸色凝重，“看这云势，很可能会有大雪，甚至暴风雪。我们必须在天黑前，找到更稳固的庇护所，或者至少到达舆图上标注的下一个可能补给点。”

陈星野点点头。在山区，尤其是高海拔的阿尔金山，遭遇恶劣天气，危险程度不亚于面对追兵。

黑隼也挣扎着坐了起来，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醒了许多。“我没事，能走。”

三人迅速收拾好东西，用积雪掩埋了篝火的灰烬，尽量不留痕迹。沙狐再次确认了“地脉舆盘”上的路线。东北方向，距离他们此刻位置大约十公里（直线距离，实际山路可能更远）外，舆盘上标注着一个相对明亮些的光点，旁边有简单的象形符号，似乎是代表“岩屋”或“古老营地”。

“就去那里。加快速度，赶在天气恶化之前。”沙狐道。

没有热食，他们只能就着冰冷的雪水，啃了几口硬邦邦的压缩干粮，便再次踏上征程。

白天的山路虽然能见度稍好，但并未变得容易。积雪更深，有些地方甚至没过了膝盖。岩石湿滑，覆盖着薄冰。寒风更加猛烈，卷起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视野也受到很大影响。他们不得不将衣物裹得更紧，用布条蒙住口鼻，只露出眼睛，低着头，顶着风艰难前行。

沙狐在前面探路，手中的短剑不时探入积雪，试探虚实，避开可能的雪坑或裂缝。陈星野搀扶着黑隼，将玄匣的暖意尽可能多地渡给他，同时自己也努力运转心法，对抗严寒和疲劳。

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天空越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仿佛就要压到头顶，光线昏暗如同黄昏。寒风也带上了湿气，雪花开始零星飘落，很快就变成了细密的雪粉，洋洋洒洒，能见度进一步下降。

“不行，雪大了，路更难走了。”沙狐停下脚步，抹去眼睫上的冰晶，望向舆盘。代表他们位置的光点移动缓慢，距离目标点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照这个速度，天黑前很难赶到。而且，这雪一旦下大，很容易迷路，甚至遭遇雪崩。”

“那怎么办？找个地方避一避？”陈星野大声问道，风声几乎淹没了他的声音。

沙狐环顾四周。他们此刻正位于一处相对开阔的山脊背风侧，两侧都是陡峭的斜坡，积雪很厚。远处似乎有一片黑黢黢的、像是岩石裸露的区域。

“去那边看看！”沙狐指着那片黑色区域，“可能是岩壁或者巨石堆，或许能找到背风的凹陷。”

三人调整方向，朝着那片黑色区域跋涉而去。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在他们身上积了厚厚一层，脚步也越发沉重。

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片因山体滑坡形成的、巨大黑色岩石的堆积区。岩石大小不一，杂乱无章，但在几块特别巨大的岩石之间，果然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如同屋檐般的凹陷，虽然不能完全遮风挡雪，但至少比暴露在开阔地强得多，而且地面相对干燥。

“暂时在这里避一避，等雪小点再说。”沙狐当机立断。

三人挤进岩石凹陷的底部，拍打掉身上的积雪，紧紧靠在一起取暖。外面，风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加强，很快天地间就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狂风卷着雪花发出骇人的呼啸，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

温度急剧下降，即使挤在一起，寒冷也如同无孔不入的针，刺穿着每一寸皮肤。陈星野不得不再次催动玄匣，散发出微弱的暖意，笼罩住三人，但这消耗很大，不能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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