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微弱的咳嗽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黄博猛地回过神,一个箭步冲到林晚晚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半靠在自己怀里。
少女的身体冰冷而颤抖,湿透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而狼狈的轮廓。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了擦伤和淤青,几处较深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出血丝,混合着泥污,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涣散而迷茫。
“老……老师?”林晚晚的声音嘶哑微弱,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巨大的委屈,泪水瞬间蓄满了眼眶,“我……我感受到楼上有种……好特别、好强大的力量波动……像……像无主的宝藏……我以为……我以为没人……”她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诉说,“就……就想偷偷上来看看……结果……就被那个……那个穿蓝衣服的怪人……他……他好可怕……什么都没说……就打我……我……我打不过他……呜呜……”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混合着泥水,更显得楚楚可怜。
黄博看着怀中伤痕累累、哭得像个迷路孩子的少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直到此刻,林晚晚带着哭腔的“老师”二字,才像一道闪电劈开他长久以来用理性构筑的重重壁垒,让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刚踏入社会、在巨大灾难和诡异力量中挣扎求存的年轻人,还不到三十岁,远非什么运筹帷幄的冰冷机器。
怀中这个依赖他、信任他的学生,她所受的伤,她的恐惧,都是因他追寻力量而起的无妄之灾。一种混杂着愧疚、责任和一丝对自身无力感的酸涩,悄然涌上心头,冲淡了刚刚被张锋碾压带来的冰冷寒意。
“别怕,”黄博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与坚定,他轻轻拂开黏在林晚晚额前湿透的碎发,动作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他离开了。有老师在。”
他试图调动“理性”情绪去安抚林晚晚的恐惧,如同在陇靖废墟中做过的那样。然而,识海中那半缸金水依旧沉寂,陈忧疑似在自己脑海中被封印,理性本源被张锋暂时剥夺,他只能依靠着自身残存的本能意志,笨拙地传递着安抚的意念。这意念不再冰冷精确,却带着一种更真实的、属于“人”的温度。
“老师……”林晚晚感受到这份笨拙却真实的安抚,情绪似乎稍微平复了一点,但身体的虚弱和疼痛让她无法支撑,“我……我好累……没力气了……腿好疼……”她虚弱地靠在黄博怀里,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黄博看着怀中少女苍白脆弱的脸,又看了看她腿上几处较深的伤口和湿透破败的衣物,沉默了几秒。
“能站起来吗?”他低声问。
林晚晚尝试着动了动,立刻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眼泪又涌了出来,无力地摇头。
黄博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少女沾染泥污的衣裤和裸露的肌肤,声音平静无波:“可能会有些冒犯。介意吗?”
林晚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她垂下眼帘,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细若蚊呐地“嗯”了一声。
得到默许,黄博不再犹豫。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避开林晚晚身上明显的伤口。一手穿过她的腿弯下方,另一手绕过她的后背,稳稳地托住她的脖颈和肩胛位置。
动作稳定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他尽量让手臂成为支撑,避免直接触碰少女裸露肌肤上的伤口和淤青。
林晚晚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放松下来,将头轻轻靠在黄博并不算宽阔却异常安稳的肩膀上。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泥土和血腥的气息包裹着她,但身下传递来的稳定支撑和温暖,却像隔绝风雨的港湾。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暂时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和内心的恐惧。
黄博稳稳地抱起林晚晚,少女轻盈得让他心头微微一沉。
他不再看那被封印后黯淡无光、如同巨大囚笼般悬浮的理性之书光锥,抱着林晚晚,转身大步走向通往楼下的、被阴影笼罩的楼梯口。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顶层回荡,清晰而坚定。
冰冷的雨水顺着破碎的穹顶不断滴落,打在积水上,发出单调的滴答声。图书馆顶层重归死寂,只剩下那被多重法则锁链缠绕、光芒彻底沉寂的理性之书光锥,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墓碑,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张锋留下的“十五个工作日”的倒计时,如同无形的枷锁,已然套在了黄博的脖颈之上。而怀中少女微弱的呼吸和滚烫的泪水,则是这冰冷枷锁上,唯一带着温度的重量。
楼梯间盘旋向下,光线昏暗,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如同在通往未知深渊的甬道中跋涉。
林晚晚蜷缩在黄博怀里,身体的疼痛和巨大的精神消耗让她疲惫不堪。最初的惊悸过后,被安全包裹的感觉如同温暖的潮汐,不断冲刷着她紧绷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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