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忧的声不再是之前的清脆冰冷,而是如同两块万载寒冰在摩擦、碰撞,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令人牙酸的寒意和……一种近乎实质的杀意!让人感到害怕。
“那是一条捷径。”她的声音在冻结的空间里回荡,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这是一条增强力量最快、最迅猛的道路!将另一个拥有强大精神本源、尤其是拥有特定强烈情绪或力量的存在,通过特殊手段,转化为你的‘次级锚点’。不仅能分担你承受力量的压力,更能……直接汲取其本源,甚至……将其作为‘替身’或‘缓冲’,替你承受来自‘某个层面’最致命的侵蚀!”
她的目光如同冰锥,死死钉在黄博的意识体上:
“就像……那个给你丹药的男人,可能对别人做的那样。将另一个觉醒者的灵魂、意志、甚至存在本身,强行扭曲、炼化,变成你力量体系的‘基石’!如同寄生虫!如同……癌变!”
西装男……转化他人为锚点……分担腐化?!
黄博的意识体在恐怖的威压下剧烈波动!这个解释,完美契合了他在配电房看到的景象!那个男人瞬间将灵弦会成员转化为贪婪傀儡的话语——“用你们分担腐化”!
冰霜顺着她的裙摆向上蔓延,几乎要将她冻结成一座冰雕!
“它确实可以!可以分担来自‘某个层面’的侵蚀!可以将污染转嫁!可以让你在短时间内……获得难以想象的飞跃!”
“但是……”陈忧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冻结空间的寒意更加凛冽!她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厌恶和警告“我!不建议!你!现在!使用!这种方法!”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锤砸落!
“这与‘理性’的理念——理解、掌控、秩序、逻辑——背道而驰!”
她猛地抬起手指,指向被冰霜覆盖、动弹不得的黄博意识体!
“这是掠夺!是寄生!是力量的捷径,更是通往彻底疯狂与异化的单程票!”
“它本身就是最剧烈的污染!一旦开始,你的‘理性’将被侵蚀的**和捷径的诱惑所扭曲,最终……走向自我毁灭!”
陈忧的情绪波动前所未有!那冻结空间的恐怖威压,正是她激烈情绪的直接体现!这绝不是一个“纯粹逻辑化身”该有的反应!
“理性追求的是理解、是秩序、是自我掌控!
是逻辑的纯粹与自洽!将他人作为‘锚点’,是彻底的掠夺!是混乱的根源!是理性崩坏的起点!是滑向‘那个层面’污染的最快通道!”陈忧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尖锐,“绝对!禁止你现在使用!”
识海空间内的温度已经低到无法形容,黄博的意识体仿佛要被这极致的否定和寒意彻底冻结、粉碎!这是陈忧第一次展现出如此剧烈的“情绪”——如果那冰冷的、程序化的暴怒也能称之为情绪的话。
黄博强行顶着那几乎冻结思维的寒意,捕捉着陈忧话语中的每一个信息碎片。
掠夺?寄生?污染?扭曲?这些词汇如同警钟在他心中疯狂敲响!但同时,他也敏锐地意识到,陈忧如此激烈的反应,恰恰证明了这条“捷径”的存在和……危险性!
巨大的压迫下,黄博的理性反而被激发到极致!他强行运转思维,在冻结的思维中寻找突破口。他不再坚持“人锚”,而是迅速切换角度!
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镜片后意识映射而出的目光依旧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引导,抛出了针对自己疑问的下一个问题:“如果锚点不是眼镜,还可以是什么?比如……我曾经具现出的那本书?”
随着他的提问,那冻结空间的恐怖寒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金色的池水又重新开始微微翻涌,数据流壁障不断恢复流动。
陈忧眼中的冰寒也迅速褪去,重新变回深潭般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失控的爆发从未发生。她甚至抬手,轻轻拂过并不存在的裙摆褶皱,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整。
问题转换的瞬间,识海内那恐怖的极寒和压迫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咔嚓……咔嚓……
冻结的空间壁障、数据流、金色池水的冰面迅速龟裂、消融。刺骨的寒意消散,只剩下残留的冰冷气息。
陈忧眼中的数据风暴缓缓平息,重新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蔓延到她腰间的冰霜也悄然褪去,碎冰蓝的裙摆再次恢复流淌。
“你指的是那本书《理性之书》……?”陈忧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它是由你对‘理性’力量的初步理解和意志凝聚而成的临时造物,本身就可以视为一个极其脆弱、临时的‘意识锚点’。那本书呢,是你初步理解‘理性’本源、尝试具象化的初级锚点雏形。但在你选择眼镜作为主锚点后,它存在的意义就被取代。其构成的本源和信息结构、信息流及其逻辑结构,已被眼镜锚点吸收、同化,转化成为了加固主锚点的‘养分’。”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用一种近乎冷漠的陈述语气补充道:
“理论上,锚点可以是任何东西。一个承载了强烈信念或情感的信物,一个蕴含着特定规则或能量的地点,一个被广泛认同的象征符号,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一个承载信念的符号,一件具有特殊意义的物品,一种持续践行的理念…………甚至……”
她指尖轻弹,一本由淡金色光点构成的、封面流转公式的书籍虚影在空气中一闪而逝,随即如同沙砾般分解,融入虚空。
陈忧的目光再次扫过黄博,这一次,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意味,她的声音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仿佛在审视一个危险的实验品,一个潜在的危险变量:
“……是大量特定‘情绪’汇聚的焦点,哪怕这种汇聚……是以生命为代价。”
“……一条人命。”
这个词,她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刚刚回暖的识海空间温度又降了几分。
人命?!
黄博心中剧震!他想起了陇靖集团的血案!那些被贪婪恶鬼吞噬的人!难道……那也是一种“锚点”的构筑方式?!以死亡和绝望的情绪为祭品,构筑邪恶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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