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剧痛间隙,在那片扭曲破碎、被黑暗与金星占据的视野边缘,一丝冰冷、锐利、仿佛能切割灵魂的金色光芒,极其突兀地一闪而过!
这光芒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他碎裂的眼镜?
仿佛被这抹金光强行撕开了一道缝隙,黄博那因剧痛而模糊的视野陡然变得清晰了一瞬——一种超越物理层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清晰!
他看到了花书记。
但不仅仅是那个因暴怒而浑身颤抖、呼哧喘着粗气的胖子。
在花书记那颗稀疏头发覆盖的头顶上方,悬浮着一团……东西。
它像是由最污秽的、沸腾的沥青构成,不断扭曲、蠕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粘稠质感。
勉强能辨认出一个类人形的轮廓,却比任何噩梦中的怪物更加狰狞。
它没有清晰的面孔,只有两个不断旋转、吞噬光线的漆黑漩涡作为眼睛。数条由荆棘和锈蚀铁链绞缠而成的、布满倒刺的触手,如同活物般缠绕而下,死死勒住花书记肥胖的脖颈,深深嵌入皮肉!
每一次花书记因暴怒而喘息,那些荆棘倒刺就扎得更深,黑红色的、仿佛凝结着无尽怨恨的雾气,便顺着勒痕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身体。
这恶鬼虚影仿佛正通过这残酷的束缚,向宿主疯狂注射着纯粹的、毁灭性的狂怒!
紧接着,黄博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转向地上抽搐的江岚。
在她染血的额头上方,悬浮着另一团同样扭曲、散发着不祥黑红气息的虚影。
它的形态更加诡异,像一团不断膨胀收缩的、布满獠牙的腐烂肉块,表面布满流脓的疮口。
它如同寄生藤蔓般缠绕在江岚的头部,数根细长、末端是尖锐吸盘的黑色触须,正贪婪地刺入她的头皮和太阳穴的伤口!
更恐怖的是,这怪物顶端裂开一张巨大的、流淌着黑色涎液的嘴,里面是层层叠叠、如同粉碎机般的獠牙,正疯狂地啃噬着江岚的颅骨!
每一次啃噬,都带起一圈圈黑红色的精神涟漪,贪婪地吞噬着她的意识、她的生命力!这虚影散发着一种阴冷、粘稠、足以冻结骨髓的嫉妒与怨毒!
恶鬼!
两个活生生的、由纯粹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正在吞噬宿主的恶鬼!
冰冷粘稠的恐惧,比刚才目睹血腥更加纯粹、更加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攥紧了黄博的心脏!
他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这完全超出了他三十年来构建起的、以数据和逻辑为基石的认知宇宙!
这是什么?幻觉?脑震荡?精神分裂?
无数个理性的、试图解释的念头疯狂涌现,又在接触到那两个散发着实质恶意的虚影时,被碾得粉碎!
就在他僵在原地,大脑因超载的恐惧和剧痛而一片空白,几乎要被那两个恶鬼散发的恐怖气息压垮时,一股力量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那力量不大,甚至带着点女性特有的纤细感,却异常坚定、迅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黄博被拽得一个趔趄,身不由己地被这股力量拉着,跌跌撞撞地撞开了身后不远处一扇不起眼的、覆盖着厚厚绒布的门。
门后是冰冷的、带着淡淡尘味的空气,以及应急灯幽绿色的微光。这里是宴会厅侧后方的消防逃生通道。
“砰!”
厚重的门在身后关上,瞬间将锦绣厅里那片地狱般的混乱、尖叫、血腥味和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隔绝了大半。只有沉闷的噪音和震动,还在隐隐传来。
黄博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是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碎裂的眼镜歪斜地挂在他的鼻梁上,视野依旧模糊扭曲,残留的剧痛还在颅内隐隐作祟。他抬起头,惊魂未定地看向将他拉出来的人。
是陈忧。同部门的女同事,就坐在他斜对面的工位。一个存在感低到近乎透明的女人,总是微微低着头,厚厚的刘海遮住小半额头,脸上似乎永远蒙着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忧虑,做事温吞,很少与人主动交流。黄博对她的印象,仅限于名字和工号。
此刻,陈忧背对着那扇隔绝了地狱的门,站在黄博面前。她脸上惯常的那种模糊的忧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异样的平静。
那双平日里总是低垂躲闪的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黄博,更准确地说,是盯着他鼻梁上那副碎裂的眼镜。
那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穿透了镜片的裂痕,直刺他的瞳孔深处。幽绿的应急灯光勾勒着她瘦削的轮廓,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让她看起来陌生而神秘。
“你……” 黄博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巨大的困惑,“刚才那是……什么?” 他艰难地挤出问题,脑海中那两团扭曲的恶鬼虚影依旧挥之不去。
陈忧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微微歪了歪头,目光依旧锁定在黄博的眼镜上。然后,她抬起手,那动作很轻缓,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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