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八号楼二楼的书房亮着盏孤灯,光线从挑高的穹顶垂落,恰好落在红木书桌的一角。皇甫封坐在意大利真皮转椅里,身上是件深灰色羊绒居家服,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他没系腰带,衣摆随意地搭在椅面两侧,布料垂坠感极好,却掩不住肩背绷起的弧度——那是常年健身才能维持的流畅线条,即便是居家状态,也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皇甫封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科伊巴的木盒就摆在手边,檀木香气混着书桌上真皮笔记本的鞣制味,在空气里漫出沉静的调子。他正垂眸看一份电子报表,屏幕蓝光映在他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如雕塑,下颌线绷得很紧,连唇线都像用刀刻过似的,明明是放松的居家姿态,周身却萦绕着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墙上的古董钟敲过十下时,私人手机却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林舟”两个字——他的首席特助。
皇甫封抬手,在笔记本上敲打了一行字,接起来电话,声音比初秋的晚风还凉几分:“说。”
电话那头的林舟语气带着罕见的焦灼,即便是隔着电波,也能听出发丝都快竖起来的紧绷:“皇甫总,M国那边又出事了。西海岸港口扣了我们第三批出海的智能终端,说是‘技术参数涉嫌违规’,海关已经出具了扣押令,货柜现在全在保税区冻着。”
听了这话,转椅轻轻转了半圈,皇甫封望向窗外。庭院里的薰衣草在夜露里微微打颤,监控摄像头的红点像蛰伏的兽眼。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雪茄盒的金属扣,声音没什么起伏:“违规理由?找过当地律所吗?”
“找了三家顶律所所,都说这是贸易壁垒的新手段。对方拿着我们年初提交的参数报告做文章,咬着‘未及时更新安全认证’不放。”林舟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点迟疑,“关键是时间,这批货卡着亚马逊的黑五预售期,晚一周交货就要付违约金,而且……”
“而且影响后续五个州的渠道铺设。”皇甫封替他说完,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像在给这场突发危机定调子,“我记得,法务部上个月就提交过风险预案,提到过M国海关的新条款。”
“是,但当时合作方拍着胸脯保证能搞定认证,我们这边……”林舟没敢再说下去。皇甫集团的规矩里,“借口”是最没用的东西。
书房里静了几秒,只有窗外传来几声低低的虫鸣。初秋的夜气顺着微开的窗缝钻进来,带着点桂花的甜香,却冲不散空气里陡然变浓的低气压。
“国际律所那边,有眉目吗?”皇甫封的声音重新响起,比刚才沉了半度。
“咨询过了,在职的律师都建议我们找夜清鸢律师。”林舟的声音里透出点无奈,“但是,TSDR刚刚结束了轰动国际的跨国毒枭案,历时八个月,他们所有律师们都以需要时间缓冲为借口,不肯接手我们这个案子,而夜律师她……”
“她是拒绝了还是已经挂单休息了?”皇甫封了解过TSDR的机制,知道在他们内部,律师休息称为挂单,在挂单期间,律师不接受任何案件,如果这期间接案子,那真的就是律师本身对这件案子相当感兴趣。
皇甫封指尖始终捏起那支雪茄,依旧却没点燃,只是抵在唇边轻轻碾着。
“是。”林舟叹了口气,“我托了三个相熟的法官递话,都被她助理挡回来了,说夜律师现在只接‘感兴趣’的案子,其她一概不碰。而且她现在需要休息,大概率是有感兴趣的案子也不会接!”
“感兴趣?”皇甫封眉峰微挑,这个词从他喉咙里滚出来,带着点冷峭的玩味。他起身走到窗边,窗玻璃映出他挺拔的身影,居家服的柔软料子也遮不住那股久居上位的凌厉。“一个律师的‘兴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值钱了?”
夜清鸢这个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去年华尔街那场震动业界的反垄断官司,她以一己之力掀翻了三个老牌财团的联盟。而上个月在华国对毒枭的终极审判,他有幸去了现场,那姑娘冷静犀利的态度,让人过目不忘。姑娘人长得不错,看着年龄不大,在属于她的战场上,她是绝对的王者。但是在他皇甫封这里,律师只是律师,只要不违背道德和原则,没有什么事情是钱解决不了的。
“TSDR反馈过来,夜律师回华国了,但是具体时间和航班,我们不能查。”林舟的声音显得小心翼翼,在华国,不能随意调查公民信息,这是违法的,“要不……我们换个律师?波士顿有个华裔律师,胜率也不错……”
换律师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时间上,皇甫集团拖不起,而且他们输不起!
“不必。”皇甫封打断他,指尖在窗沿轻轻一敲,“这批货涉及的不仅是违约金,严重的话会和国家利益挂钩。我要的不是‘不错’的胜率,是必胜。”皇甫封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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