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将枯枝烧成蜷曲的黑炭。荒野的夜风格外硬,吹在人脸上,像被砂纸打磨。
陆沉喝完了那碗苦涩的汤药,一股微弱的暖流在胃里化开,却驱不散深入骨髓的寒意。他抬起头,看着苏清鸢在火光中明明灭灭的脸。
“什么办法?”
苏清鸢没有立刻回答。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袖口上那个古老而复杂的家族徽记。那是一个由钟摆和鸢尾花交织而成的图案,在火光下泛着暗银色的光。
“我的家族,苏家,在很久以前,并不是教会的附庸。”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诉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他们是‘时褶守护者’,职责是看守那些最原始、最危险的时褶,防止它们污染世界。”
陆沉静静地听着。
“教会的崛起,改变了一切。守护者变成了囚徒,职责变成了罪名。”她自嘲地笑了笑,“但有些秘密,教会并不知道。比如,如何应对最高等级的时褶污染——当一个人,被‘噬时体’彻底寄生之后,该怎么办。”
陆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了时油厂的高明,那个被寄生后变得疯狂的叛徒。
苏清鸢的目光直视着他,眼神里有一种陆沉从未见过的沉重。“我们家族的秘术,可以强行剥离寄生在宿主身上的噬时体。但这个过程极其危险,需要引导者构筑一个‘净化场’,而构筑净化场,需要海量的、纯净到极致的时能。”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为了在紧急情况下也能施展此术,先祖们开发了另一种方法——通过一个特殊的仪式,强行从周围环境中汲取时能,灌注给引导者。这个仪式能让你在短时间内恢复力量,甚至变得更强。但它的代价是,你的身体会成为一个时能漩涡,疯狂吸收一切,也包括……污染。稍有不慎,你就会被污染吞噬,变成新的噬时体。”
陆沉明白了。这是一个饮鸩止渴的方法。一个用自己的命,去赌一个恢复力量的机会。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问。
“因为这个秘术,最初就是为了对付像教皇那样的人而创造的。”苏清 ?????????石破天惊的秘密。
“什么?”
“教皇,”苏清鸢一字一句,声音清晰而冰冷,“他不是教会的信徒,也不是时间的守护者。他是一个被‘高阶噬时体’寄生了的……怪物。”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雷,在陆沉的脑海中轰然炸响。他瞬间明白了所有事情。教会的疯狂,对时油的垄断,不惜牺牲全城人也要启动的时间闭环,还有那所谓的“净化”……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最根本、最恐怖的解释。
教皇不是为了秩序,他是为了喂饱自己身体里的那只怪物。而整个纽伦市,就是他的饲养场。
“他想做的,不是重置时间,而是彻底掌控时间。”苏清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压抑了许久的恐惧与愤怒,“他要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他可以随意吞噬的时间牧场。我们家族的祖先,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他打为异端,世代监禁。”
陆沉沉默了。他看着苏清鸢,这个一直以来坚强、冷静的女孩,此刻眼中却流露出一丝脆弱。她背负的,远比他想象的要沉重得多。
“所以,那个仪式……”
“是唯一能让你在决战前,拥有与他抗衡的力量的方法。”苏清鸢看着他,眼神决然,“我来做你的护法。我会用家族徽记帮你隔绝大部分污染,但剩下的,需要你自己扛过去。”
就在这时,林野、陈默和苏清月走了过来。林野已经用布条简单包扎了伤口,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里的焦躁已经变成了某种沉寂的决断。
“准备得怎么样了?”林野问,他的目光扫过陆沉和苏清鸢,似乎察觉到两人之间凝重的气氛。
陆沉抬起头,看向他们三人。“在制定最终计划前,我需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一件关于我们真正敌人的事。”
他将苏清鸢刚才所说的话,简要地复述了一遍。
当听到“教皇被高阶噬时体寄生”时,即便是沉稳如陈默,瞳孔也猛地一缩。林野更是攥紧了拳头,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贲张起来,像盘虬的树根。
“怪物……”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那股被时间重置者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耻辱,与此刻得知的真相混合在一起,化为滔天的怒火。他们一直以来对抗的,根本不是一个组织,一个暴君,而是一个披着人皮,以时间为食的恶魔。
“他想吞噬整个世界。”苏清月轻声说,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现在,我们来敲定最后的计划。”陆沉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环视着逆时会这几个仅存的核心成员,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没有时间休整,也没有能力打一场消耗战。唯一的胜算,就是奇袭。目标,守时大教堂地下的备用基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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