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解释。公俊飞蹲下身,在陈露汐和苏清澄惊愕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将痛苦蜷缩、意识模糊的谢焜昱背了起来。他的动作沉稳有力,避开了所有受伤的关节。
“公俊飞!你要带小耳朵去哪?”陈露汐急切地问道,眼中带着泪光和不信任。
陶颀阳眉头紧锁,看着公俊飞背着谢焜昱决然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脸色阴沉、目光复杂地锁定着白玉灵的卢海润,最终咬了咬牙:“听他的!我们先回去!” 她拉起失魂落魄的陈露汐,又深深看了一眼被望沙学院老师怒骂、嘴角带血却眼神倔强的白玉灵,以及那个站在不远处、握着乌木杖、眼神阴鸷地盯着白玉灵的唐堃梧,转身带着焉然众人快速离开。
穆雅斓和胡风浦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欲言又止,最终也只能带着满腹疑虑,跟随望沙的队伍前往焉然学院。
回春谷,桃花瘴依旧氤氲,却无法阻挡公俊飞的步伐。巳蛇之眼微微开启,轻易看穿瘴气的薄弱处。他背着几乎陷入昏迷、因剧痛而不断发出痛苦呻吟的谢焜昱,沿着熟悉的小径,再次来到了那座爬满青藤的古老木屋前。
“笃、笃、笃。”公俊飞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清晰。
吱呀——
木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不知大师那张布满皱纹、睡眼惺忪、写满不耐烦的脸。当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公俊飞,以及他背上那个四肢以诡异角度扭曲、气息奄奄的谢焜昱时,那不耐烦瞬间凝固,化作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又是你?还带个半死的?滚!老头子我不是郎中!”不知大师作势就要关门。
“前辈!”公俊飞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他直视着不知大师浑浊的双眼,“请您救他!”
不会不知大师的动作顿住了。他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深处,仿佛有极其古老的漩涡在翻涌。他的目光,越过了公俊飞,落在了谢焜昱那张因剧痛而扭曲、却依旧能看出几分熟悉轮廓的脸上。更确切地说,是落在了谢焜昱体内——他能“看”到,一股不属于谢焜昱本身的、极其精纯古老、带着浩瀚水泽气息的力量,正如同被惊扰的深海,在谢焜昱破碎的经脉和丹田中狂暴地左冲右突!那是白汀兰的力量!这股力量如同刺穿跨越千年的黑夜,照进了一道皎洁的月光。可另一方面,这小子身上居然还有司槊方的力量,以及另外两个灵师的力量,像是一团浆糊里放了几只斗蛐蛐。
“哼!他自己体内力量都乱成一锅粥,还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死有余辜!救不了!滚!”不会不知大师的语气更加恶劣,但关门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白汀兰的戒指呢?”公俊飞问谢焜昱的问题,让不会不知大师彻底陷入凝滞。
谢焜昱艰难地睁开一条眼缝,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冷汗浸透了公俊飞的后背。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微弱得如同蚊蚋:
“老公……百宝袋……戒指……”
公俊飞瞬间会意。他小心地将谢焜昱放下,让他靠坐在门框边,然后迅速从谢焜昱腰间解下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布袋。他探手进去,摸索片刻,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带着奇异纹路的物体。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
那是一枚戒指。
材质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暗银色,仿佛承载了无尽岁月。戒面没有任何宝石镶嵌,只有极其繁复、如同星辰轨迹般交织的古老纹路,在木屋透出的微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晕。那纹路的风格……竟与司槊方神器上的某些符号隐隐相似!
当这枚戒指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
“轰——!”
一股比之前听到“白汀兰”名字时更加恐怖、更加深沉、仿佛来自洪荒太古的悲怆与思念,如同实质的潮汐般从不会不知大师干瘦的身躯中轰然爆发!整个回春谷的桃花瘴瞬间被排开,木屋剧烈摇晃,无数古籍卷轴哗啦啦作响!
不会不知大师——或者说,姜枫——他那佝偻的身躯猛地挺直!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着公俊飞手中的那枚戒指,瞳孔剧烈收缩!那里面蕴含的、跨越了万载时光也无法磨灭的熟悉气息……是汀兰!是她灵魂本源的一缕气息!是她力量最核心的印记!
谢焜昱看着面前这个老人,用尽全身力气战胜疼痛,盛怒大骂道:“怎么会有畜生让自己的女人在忘川河里待上千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这位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早已看透世事沧桑、心如古井的灵师始祖,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干枯如同树皮的脸上,浑浊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而出,顺着他深刻的皱纹肆意流淌。那泪水里,是千年的孤独,是刻骨的思念,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更是痛彻心扉的绝望!
“……汀……兰……”一声沙哑到几乎不成调的哽咽,从姜枫颤抖的嘴唇中溢出,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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