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坤昶!谢焜昱都有实力与陶蒙交手了,你再不努力用功,还有什么机会获得家主之位?”
爸爸的话如雷贯耳,我,谢坤昶,在与陶颀阳分手之后,一刻不停地修炼着。现在的我,正跪在家中的李牧画像前。青玉蒲团还算温暖,可掌心压着的地砖着实冰凉。案前焚香的气息钻进鼻腔,混着父亲身上常年不散的檀木香。这一场景,让我不禁想起了十年前,或许更久,那是我的年幼时刻。
那是一个冬天,我和谢焜昱正在爷爷家的院子里玩雪,突然,大伯谢庭树从屋内走了出来,对我们两个说:“昶昶,昱昱,该修炼了。”
那时的我,如同现在的我一般,正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将此刻视为极其神圣的场面。谢焜昱就跪在右侧三步之外,我不用转头都知道他二郎腿翘得老高,一副闲云野鹤不受束缚的样子。之前爷爷不少次都教训过他,让他向我多学学。
“列祖在上。”爷爷苍老的声音在穹顶下回荡,铜盆里的火舌突然蹿高半尺,“测灵。”
铜盆里的火焰骤然变色,靛青裹着金边的火苗扭曲成符咒的形状。我感觉到后颈微微发烫,浑身的温暖气息由内而外地散发。
此时,爸爸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用你的手接触这团火,然后让你身体里面那股温暖的气流涌出手指就行了。”
我闭着眼睛发呆,不知道什么才是那股温暖的气流,便一直跪在那里。父亲的手突然提起我肩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我踉跄着站起来,袖口被冷汗浸透。
我踮起脚尖才够到祠堂的铜盆边沿,谢焜昱揪着我后襟上的小老虎刺绣,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后:昶哥哥,我害怕。
我的手接触到了这团诡异的火焰,让其回归了正常。这下,爷爷叹气了。
谢焜昱被大伯举在另一侧,他绣着金线的虎头鞋在半空晃荡。他的手接触到了这诡异的火焰,旋即在铜盆上发出耀眼的电光。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他的实力,在此之前,他只是一个鼻涕挂在脸上,跟在我身后的小跟班。
“这可怎么办?咱们谢家一定要会的,是雷元素和火元素,可这两个小孩各会一种。”
穿过回廊时,谢焜昱的衣袖擦过我的手背。我猛地收手,却被他攥住手腕。他的体温比常人低,像握着块浸过井水的玉。
“哥哥,咱们继续打雪仗去吧。”
我甩开他的手,指腹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这并不是因为我不想打雪仗,而是在父亲的眼神中,看到了更寒冷的东西。
一回到家,父亲砸碎了我房里所有木雕玩具,说玩物丧志。可为什么谢焜昱可以有玩具,他能那么肆无忌惮地玩耍呢?父亲给了我铭记一生的答案。
“他可以不成为家主,但谢家不能没有家主。”
父亲的书房永远飘着火药味。紫檀案几上摆着三足青铜香炉,青烟蛇一样缠绕着房梁。我跪在冰凉的砖地上,看着自己的影子被烛火拉长又压扁。
伸手。
藤条破空的声音让我睫毛颤动。掌心火辣辣地疼,第十一道伤痕叠在昨日的旧伤上,渗出的血珠滚落在地砖缝隙里。父亲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裹着某种病态的亢奋:“谢庭树的儿子能召出这般亮的雷元素,你却连灵火都点不旺?”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告诉你。”父亲突然笑起来,笑声像碎瓷片刮过石板,“你满月就能让床着火,三岁便能将火聚形。”他猛地掐住我下巴,指甲陷进肉里,“你不做好成为家主的觉悟,你又能如何担起这份重任?”
我闻到他袖口残留的气味,是可以加快修炼速度的药。喉结滚动着咽下血腥气,一股热血在脊椎末端突突跳动,叫嚣着要撕开这具血肉之躯。窗棂突然被风撞开,暴雨裹着银杏叶砸进来,沾血的叶片贴在我手背上,叶脉泛起诡异的红光。
“今天在这里跪三个小时,我不喊停不许起来。”
第二天清晨,我在抄手游廊撞见抱着藤球跑的谢焜昱。他忽然扭头冲我吐舌头,瞳仁里结着层薄冰,“我爸爸说我要成为谢家家主了呢。”
我愣在原地,看他腕上的银铃铛消失在月洞门后。假山石缝里钻出一只蝴蝶,驯良地贴在我手背时,我的愤怒突然不受控地跳动,蝴蝶瞬间化作一团火焰。
暴雪又来了。我蜷缩在床上愣神,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打开后,是蹑手蹑脚的谢焜昱,怀里却紧紧护着个油纸包,麦芽糖的甜香混着血腥气钻进帐子。
他摊开掌心,三道戒尺印横在糖块上,“虽然我爸爸说咱们两个要成为对手,但我知道昶哥哥最厉害了。”
这个话听到我尚懵懂的耳中,像是一道惊雷,也像是一场春风。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直到第二天。从那天起,我的炼狱生活便开始了。
第二天,我本想和谢焜昱一起在爷爷家院子里玩耍,满院的雪正是我们尽兴的好时候,可爸爸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吃完早饭,爸爸便把我拉到了院子里打坐,过了一阵谢焜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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